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掌柜的虽然纳闷但还是将一包银子递给了他。
雷老四掂着钱袋,明显多了不少,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掌柜却制止了他:“我知你想说什么,我往里面添了几两,权当你为我这茶馆增添人烟的。”
说完又笑道:“我这十两银子可不能同那姑娘相比,人家可是直接给了一百两。”
掌柜的说完又顿了顿,啧啧感叹道:“那个紫衫小姑娘生的真是好看,乃是我平生少见的绝色,出手还这般大方,多半是那个大家族里跑出来游玩的小姐。”
雷老四听完却神色一震,连忙询问道:“紫衫?那姑娘可有什么特征?长相衣着可还有什么不同的吗?”
“不同?长相比寻常女子貌美些灵秀些,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其余的我也没怎么注意。”掌柜显然对雷老四的反应有些讶异。
“那衣衫穿戴呢?”雷老四暗自盘算着如是的年龄,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但他还是按捺住欣喜,追问到。
“她身穿紫衫,那料子是真不错,穿着如同云雾笼罩似的,但是这姑娘的腰带没搭配同色系的,反倒搭了一个白色缎带,品味还是……哎哎,你干嘛啊?”
没等掌柜的说完,雷老四就扒开众人想往外跑,忘了自己双目已盲,撞倒了一片桌椅。
掌柜的连忙拉他起来,询问道:“你想去找那姑娘?你认识她?”
“是的,我认识她。”雷老四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掌柜甚至听出了一些伤感的意味。
“你现在追也来不及了,那姑娘早走了。”掌柜的有些同情的看着他,继而说道,“若是她下次还来,我定会告知她有关你的消息。”
雷老四抖了抖袖子,朝掌柜的长拜了一拜:“白某深谢您了。”
“白?你不是姓雷吗?”
雷老四只是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只说:“还劳烦您派个小厮送我回雷家。”
天华街街尾
如是看着门口精巧的牌匾,“天外楼”。原来这京都府的人都喜欢将功夫做在牌匾上,踏云客栈牌匾讲究大而阔,这个天外楼却讲究小而精。
青楼的字一般该风流婀娜,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写的大气方阔,像是出自某个男人之手。此处倒不像是寻常青楼,看来那说书的应该不全然都是瞎编的。
此时外面路过的人多,偶尔有向内张望的,进去的人却极少。如是一个女子站在门外,显得尤为突出。
她看着众人的目光,陡然想起了她今日没有扮男装出门,又站在青楼前,难怪别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天外楼上,一个机灵的小丫鬟正站在一旁,绘声绘色的复述着雷老四说的书。
桌旁坐着三名女子,均是容貌上佳。听罢,其中年岁稍小的那名黄衣女子眼睛滴溜溜乱转,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边走还边叹气。
“行了,回来坐会儿吧。”一个穿着桃花色衣衫的女子斟了杯茶,只见她鹅鼻杏眼,眉目间微露锋芒。
黄衣女子却没有理会她,反而扭头看向一旁神游不语的红衣女子,可怜兮兮道:“雷老四编的太好了,我都差点全信了他的话。瑶姬,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红衣女子就是雷老四口中的“申氏”,也是天外楼的瑶姬。她云鬓高耸,衣衫样式奇特,还缀了多个精巧的铃铛,清风吹过,“泠泠”作响。
瑶姬淡淡的说道:“既然是编的,又怎么会是全真呢?”
黄衣女子还想问什么,身穿桃红色衣衫的女子则撇了她一眼,道:“你觉得瑶姬会是那种柔柔弱弱、任人欺凌的女子吗?若她真是,我还会费那么大劲儿拜托菩提寺九杀去宰了那个负心汉吗?”
黄衣女子被止住了话,撅着小嘴有些不满,但听到“菩提寺”却还是身上一颤,小心翼翼道:“菩提寺?那里可都是煞星,而且主子不是不允许我们与其他分派私下联系的吗?”
“这你就不用多管了。”桃红衫女子端起了一杯茶,看着盏中茶叶浮浮沉沉,道,“这几日我们的散客都被醉人间那种勾栏院抢去了,啧啧,咱们天外楼以艺待客抵不过人家以色侍人,男人啊,就是浅薄。如今也免不得要用些手段吸引客人,这雷老四号称是京都府第一说书先生,我花了五百两雇他说了几段书,若是他徒有虚名,那这五百两,免不得要作为他的殓葬费了。”
说着说着,脸上便显出讥讽之色。
这时,扣门声响起,一个小丫鬟走上前来:“文娘,楼下有一女子想进咱们天外楼听曲,还说……”
“说什么?”那身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正是天外楼主事——何文娘。
“说想来看看这天底下最有风情的女子。”
如是站在门口,一个小丫鬟正兴致勃勃地向她介绍着天外楼的诸位美人。这时,另一个去通报的丫鬟缓缓走来,笑着请如是进去。
一进来,如是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堂前有一个百鸟朝凤的屏风,隔开了堂屋两侧。穿过屏风,流觞曲水,假山嶙峋,让人眼前一亮。
这可跟戏本子里的青楼完全不同,如是本以为里面要么是彩绸红带的俗艳,或是金玉满堂的富贵,没想到是文气精致的清雅。
正当如是转到二楼某处雅间,楼下的门又再度开了。
文娘听着楼下稳健的脚步声,对着黄衣女子吩咐道:“阿月,雷老四来了,去开门吧。”
那位阿月疑惑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长袍男子含笑看着前方,目光涣散,正是那位号称京都府第一说书先生的雷老四!
这时如是正一脸认真的端坐在桌前,眼前一名女子正翩翩起舞,这女子腰肢细软,如同迎风的垂柳,婀娜多姿。脸上覆着红色的面纱,玉臂微曲,明明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却从眼波流转中透出一股媚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