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葇跑开时，许珣没有去追，因为他发现了双偷窥的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被抓包，并不紧张或是心虚，依旧风轻云淡。戏谑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他们唱戏，而她是个看戏人。

六公主沁阳，秦炽的姐姐，也是许珣的亲表妹。但她不在秦炽左右，反而和姜国公府走得极近。

“沁阳公主，不出来吗？”

“阿珣表哥好眼力。”沁阳不疾不徐地从假山后走出来。

“本宫是来找姜国公的，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这出好戏。”

“原来阿珣表哥不愿和墨芊妹妹结亲，是看上这么一个丫头。她是叫王葇吧，王右御史的千金？”

沁阳说话不疾不徐，一言一句看似随意，却心中百般思索过。

“沁阳公主还是那么冰雪聪明，倒是许珣寡见了，没想到阿葇都能值得公主费心。”许珣意有所指。

“阿珣表哥，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们是连襟，做表妹的，自然得替表姨多多留心。”沁阳摆出一副热忱的模样。

“那就多谢公主了。”

“公主不是要去找姜国公吗？还不快去。阿珣来时还见到，姜小姐带着阿瑶去找许世子呢？”许珣耍小心思地调侃。

“若是再过会，他们若是看上了眼。那我忠亲侯府和姜国公府也算成了一段好姻缘，你说呢，沁阳公主？”许珣再给她添堵。

“阿珣表哥，你自便，表妹先告辞了。”沁阳对他客气地行了拜礼，她倒是端得住。

“再会。”许珣同样也回了礼。

你要演，我便陪你演，无非这些明面上的来去。

姜健安排好宴会事宜，就去寻姜妗。说来凑巧，他看见了许珣和王葇在角落里争辩，不过别人的是非，他还没那个八卦的心思。无意地看见一眼后，便疾步离开了。这也无怪乎，沁阳公主寻姜国公的时候，会撞见他们的“私情”，这也就是前话的缘由。

至于姜国公姜健走到姜妗的内院，便看见坐在茶亭里的两个小姑娘互相尴尬地“大眼瞪小眼”。逗得他当时就笑出来声，声音被耳尖的二人听到，他立即恢复芝兰玉树的形象。

“姜国公。”许瑶见到他，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

相对于许瑶的羞涩，姜妗就“毫不客气”得多。

“阿哥，装什么装，你什么样子我还能猜不出来嘛？你想笑便笑，何必装的一本正经。你看，许小姐都被你吓着了。”姜妗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

“姜国公，我没有。”许瑶听完姜妗的话，一脸着急地反驳。

这话她还听进去了，不经逗。

“许小姐，家妹开玩笑，见谅见谅。”姜健告礼赔罪。

“没事。”许瑶想起自己刚刚的回答，脸羞愧得通红，低下了头。

“来福给许小姐看茶。”姜健顾及她的感受，体贴地缓和气氛。

姜妗本来就只是想支开许瑶，也没有什么正经理由。就想着，她哥哥好歹是姜国公，或许会奏效。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一击即中。

和许瑶来茶亭后，姜妗是真的对许瑶无话可说，毕竟她不喜欢也不讨厌许瑶。对她来说，完全没必要沟通，就还是拿着之前的话头拖着。

她哥哥真是及时雨，在她傻坐着不耐烦的时候，主动送上了门。既然许瑶对姜健还有几分吸引，她就姑且把这场子交给姜健。待来福给许瑶倒完茶，姜妗给姜健使了个眼色，找了个托词就溜了。

“今日许小姐可还满意？”姜健随和地开口，语气中自然流畅，照顾着许瑶，不会让她尴尬。

“很好，很舒服。”

许瑶轻声回答，捧着茶盏，遮住了半张羞红的脸。

“多谢姜国公款待。”

“许小姐客气了，上次你十七生辰，阿妗就多亏了你照顾。”姜健不过是客套地感谢了几句，却不想闹了个误会。

“哪里的话，阿瑶原先失礼了，还请姜国公帮我传句道歉给阿妗。”

许瑶想想上次的事，她确实对姜妗太失礼。再细细想刚刚姜妗对她的招待，许瑶心里既羞愧又后悔，难为姜国公说这番话了。

“好，话我一定带到。”

他们俩坐在茶亭里，有一搭没一搭问和答，倒也没有之前尴尬。

“姜国公，原来你在这儿，害得我好找。今日来，阿炽恭贺你登上国公之位。”那话音刚起，许瑶害怕得不再多言，唯唯诺诺坐在一旁。

是刚放出来的七皇子秦炽，今日居然也敢来姜国公府。他们可都知道，刘长守的设计中，这七皇子可没少出力。听说，刘墨芊有意攀上忠亲侯，难怪刘宰相会有所倾向，真是枉费了姜闫的一番好心。

“七皇子客气了，姜健也恭喜您沉冤昭雪，能在外督造府邸。”

“姜国公，此言差矣。若能在父皇面前尽孝，阿炽才能放心些。如今我这一出去，怕是以后很少见到父皇和母妃，也不知道他们的状况，难免时刻挂念，夜夜不安。”

“七弟，你这话就大有问题了。你这番话不光让所有哥哥姐姐感到羞愧难过，也是在怀疑父皇的圣旨。”沁阳义正言辞地责怪。

“沁阳你来了，快坐。”姜健边说，边热忱地给她倒茶。

比起对许瑶的客气有礼，还有对秦炽的疏远对抗，姜健对上沁阳要真实随性许多。这也就说明为什么姜妗的好友中，会有沁阳。

一想到两人交情颇深，许瑶难得不再卡在对秦炽的害怕上，心里琢磨着其他事情。

秦炽本来只是想送完礼就走，却看到许瑶和姜健坐一块，一时好奇，这才过来。后来，一时斗狠，却遭到了亲姐姐的训斥，这他早已接受。毕竟，沁阳姐姐，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但如今静下来了，他就不打算放过“小绵羊”许瑶。

“阿瑶你怎么在这儿？”

“是德妃娘娘邀请我来的。”

“哦，你不是向来和姜妗不对付吗，今日也愿意来？”

“莫非还是为了那个王葇姑娘？”

他的话句句犀利，完全把许国公府的私事拉到了明面，沁阳见此也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