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唯一能将秦燿哄得团团转的鬼话,必定是出自蔡灵犀之口。
蔡灵犀和秦燿青梅竹马,当年莫家和蔡家出事之时,秦燿才牙牙学语,而蔡灵犀已经是一个熟背三字经的四岁女童。
在秦燿的少年成长时光,蔡灵犀既扮演玩伴的角色,也担任姐姐的职责。
就连他性事启蒙的安排,都是她一手操办。当他看到床榻之上的陌生女子,他起初愕然,接而是巨大的愤怒。
若是蔡灵犀心中有他,便不会将他推给旁人。
但那时候,他也不知为何没有拒绝,或许是所选的侍女太妩媚,一时迷惑了他的心神。亦或者是他私心想报复她,看她作何反应。
可当她如平日一般与他寻常说话,秦燿却后悔起来。若是这世界上只有唯一件能让他抓住,他只愿是她,所以,他再也不提此事。
娶武昭媛,他本意不想。过去现在将来,他只想和她并肩。妻这一名分,也只该是她独一人所有。秦燿知道,武昭媛嫁给他,定有她的手笔。就像他同意娶武昭媛,也是她以死相逼的结果。
关于预期,她真的一步一步朝向走起,即便付出的代价再大,她好像也从不在乎,就比如他。
他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一切都为了莫家和蔡家沉冤得雪。但即便是理解,也很难接受,尤其是接受自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必须得向她示意,有些她能做到的,他可以更好。
一月后,姜健许珣齐聚燿王府书房议事,另许瑶和王葇,同陪着武昭媛花园赏春日里的百花。
武昭媛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看向景色,一时间感慨万千。
“这日子真快,也不知道姜妗这个新嫁娘在吴城可适应?”
姜妗半月前出嫁,成亲之后,不知为何郑元夫妻二人独自回了吴城。留郑燕山和薛琦夫人,并少年的郑启在都城。一家人还是上朝的上朝,经商的经商,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王葇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王妃莫要担心她,日前我还听到些关于她的传闻。”
用传闻中的语气好笑地念叨着,“我们这位郑小夫人行事颇为彪悍,吃醋善妒更是一绝,吓得郑大公子都有些惧内。这断了姻缘美事的机会,不知道惹得多少闺阁女子暗中落泪。”
许瑶轻笑,没有搭话。
她虽占姜妗一个长嫂的名头,但两人相处实在水火难容。脾气相近,又互相看着嫌弃,自然落得不了一个善了的局面。
武昭媛听了,倒有几分开心,眉头舒展开。就这姜妗的话题,和王葇聊得几分投机。
“日后,还请阿葇姐姐多来王府走动走动。自从阿妗走了,我这身边能说话的人便是越来越少。不是规规矩矩地听命答话,就是些糊弄人玩的花言巧语,实在无趣得很。今天跟姐姐这么一聊,这才明白为何夫君会和许世子聊得投机。”
王葇听了,连忙感激应下,客气有礼地回赞一番。
许瑶倒不觉没夸自己有什么别扭之处,只是心里替着姜健不平。虽武昭媛夸赞的是她亲哥哥,但她这般行事,也太不把姜国公府放在眼中了吧。
许瑶怒气难平,压在心里越想越气,只得匆匆找借口起身告退。
书房中的三人,起初还因手中的证词,争辩上一番。如今全都噤了声,一言不发,眉头深锁。
“这件事,姜国公还得再去找找线索。等万事俱备之后,就请许世子出场,让王大人吹一股东风,送到父皇近前。”秦燿吩咐道。
而许珣不卑不亢婉言拒绝,“燿王殿下,岳丈那儿,阿珣恐怕无法完成使命,请您同意我和姜国公一同寻找线索。”
气氛微妙,姜健出来提妻兄打着圆场,“燿王殿下,实在是王蓁老匹夫过于迂腐,难以接近。不若有我朝刘宰相那儿再打主意?刘墨芊已经是焱王妃,他那么疼惜女儿,我们或许可以借此利用一二。”
秦燿脸色缓和,“此事就有劳姜国公全权负责,还请许世子也能从旁多多辅助一二。”
“阿珣明白。”许珣朝姜健作揖深拜,表示感激。
夜间夫妻闲话时,王葇说起武昭媛的话,许珣也把今日秦燿的态度告知王葇一二。合在一起,才是古怪之处。一个压一个捧,夫妻二人不同心,将来才且有着闹腾。
“明日夫君便去姜国公府走一趟,把这事告诉姜国公,也好让他提早有个心理准备。”
王葇把玩着许珣的手掌,小声地念叨。
“这事我明白,就是辛苦娘子准备些礼物。一来,答谢妹夫今日的解围之恩。二来,我也该走一趟看看自家妹妹日子过得可舒坦,给她撑撑腰。三来,便是娘子口中之事定会传达,也共同想想日后的路。”
王葇凑到许珣近处,吧唧亲了一口,又快速地钻进许珣的怀中。打了一个哈欠,呢喃道:“好困。”
许珣吩咐屋前守着的婢女吹了灯出去,便紧紧回搂住王葇的腰,沉沉地睡下。
而今晚姜国公府却并不太平,许瑶从燿王府回来就沉闷闷的。姜健从侍女那儿一打听,以为许瑶是从武昭媛那儿落下的心结,便派身边的小厮去都城的首饰铺子购进最新的样式,来讨她欢喜。
实际上,许瑶气匆匆地离开后院,就走到了书房,却听他们提起了莫家和蔡家。一时心虚,就偷偷听了墙角。
想起姜健说要找刘长守帮忙,就心内急躁,他莫不是忘记了她告诉过他刘长守也在其中掺合一脚。难道还是,姜健并不相信她许瑶说的话。无论是那种情况,都让许瑶感到不痛快。
“夫君,难道忘记阿瑶说过的话了吗?还是不相信阿瑶的说辞?”
许瑶冷不丁地开口,却惊出姜健一身冷汗。
“你今日偷听到了?”
“并非有意,只是不小心而已,难道夫君还要为此事责罚我?”许瑶气极口不择言。
“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殿下和兄长那儿,我都没有说你的事情。只是我不能为些没有把握的事情,将我的妻子置于危险之地。而刘长守之事,我只是说来替兄长解一时之围。我们虽然投诚燿王,燿王就未必能领情一二。而刘长守之事,只是砝码够了,才能逼得他不为难兄长。”姜健严肃地解释。
“若我不怕危险呢?”许瑶一脸倔强,反驳逼问。
“那也不能!”姜健一口回绝。
许瑶却不恼,心里充满了一股热烘烘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