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悻悻地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仔细地将手里的布条舒展开，这就是当时挂在假山上那块碎布。她仔细打量，无论是迷彩纹路还是质地手感，都能断定这是从军训服上扯下来的布料，这足以说明确实有人进过冬青丛，衣服还被不小心扯下一块，只要看看余贺的衣服有没有破洞就知道是不是她了。

第二天军训，林锦特意留意了余贺的衣服，果然她的裤腿绑带少了一块，这下林锦百分之百的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而是余贺确实有问题。

这一天里，林锦都在暗中观察余贺，但她行为举止与平日无二，神情正常，语气温柔，两人对上视线时，还冲林锦咧嘴笑，眼睛完成一道月牙弯，甜美得很，完全没有昨天诡异的神情。

一天过得很快，连队解散后，何莹莹拉着余贺讨论其他连队的男生，边说边笑从林锦身边经过，林锦停住脚，似乎闻到一股若无若无的怪味，不是汗酸味，有些熟悉，她以前一定在哪里闻过，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

晚上十点多，宿舍楼里依旧吵吵闹闹，何莹莹不知道跑到哪个宿舍聊天唠嗑，徐晓潘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沈萧涵已经在床上看起了书。林锦吹干头发，打算找何莹莹回来，刚打开门，对面605宿舍也开了门，叫张晓慧和于菲菲的两个女生走出来，两人看见林锦打了声招呼，然后并肩向公共洗手间走去，林锦跟在他们身后，无心听到他们俩人嘀咕，“她身上好臭啊”，“前几天不这样，今天，我的妈呀，她脱下衣服去洗澡，我要晕过去了，怎么有女生这么臭啊”，“别说了，我都要吐了，臭馊了，我以后都不想用咱宿舍的卫生间了”……，林锦逐渐听懂两个人在说什么，心里浮现出余贺的样子，今天在余贺身上闻到的似乎就是种臭味，当时味道很淡，不是很明显，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像是……腐烂的臭味。

入夜，林锦有些睡不着，听着舍友均匀的呼吸声，她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总是不受控地想起余贺，她强迫自己想点别的，如此反反复复，直到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刷刷刷，刷刷刷……”。

林锦刚开始以为是窗外的声音或者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这声音很有规律，一直在响，听得人想抓狂，林锦强迫自己细听，发觉声音是从洗浴间里传来的，她坐起来，扭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黑暗里，洗浴间的门虚掩着，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林锦蹑手蹑脚下床，路过书桌时随手拿起练手臂的哑铃，她虽然有些害怕，但是骨子里的倔劲涌上来，执意要弄明白是什么在作祟。她一步步逼近洗浴间，刷刷刷的怪声越来越响，她抬手打开洗浴间的灯，后背贴在墙上，全身戒备，肌肉线条凸显，像只要投入战斗的猛兽。她用哑铃轻轻推开洗浴间的门，快速探头看了一眼朝向她的墙角，没有危险，接着提了一口气，倏地迈进门，看向洗浴间的另外两个墙角。

一瞬间，林锦颈间的静脉因为恐惧凸显出来。

在洗浴间的里角，一个赤裸的女生，全身滴着水，背对林锦蹲在地上，黑色湿发凌乱地贴在身上，她手里握着一个搓澡巾擦着自己的身体，搓澡巾摩擦着身体，不断地发出“刷刷刷”的声音。

林锦脑子空白，这时，女生定格住不再动，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林锦，神色楚楚可怜，上下嘴唇抖动，“救我……”，随后，双眼流下鲜红液体，眼睛由眼底慢慢变红，不待林锦有反应，女生神情陡变，突然跳转，双手双脚变长，落在地上，全身低伏朝向林锦，她双目睁大，嘴角向后扯，露出黄黑色的尖锐牙齿，脸色狰狞，一个蓄力弹向林锦，干枯的手指一下抓住林锦的脚踝，冰凉透骨，她用力攥手仿佛要捏碎林锦的骨头。

“啊！！”林锦手脚乱蹬，一下子坐了起来，胸中憋足了一口气。

“林锦……”沈萧涵站在梯子上，被林锦吓住了，她只是想叫林锦起床，平日林锦起得最早，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闹钟响了七八声也没醒，沈萧涵以为她生病了，毕竟从昨天下午回来后她的脸色就不太好。沈萧涵爬上梯子看见林锦脸上全是汗，像是发烧了，她赶紧晃了晃她，没想到连晃几下后，林锦发出一声惊叫，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锦好半天才有反应，她转头看向四周，天色大亮，自己坐在床上，沈萧涵正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徐晓潘站在何莹莹身后，两个人嘴里含着牙刷，满脸惊恐地看向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她擦去额头的汗冷静下来，说了一句没事。

林锦接连受到惊吓，决心要找余贺摊牌，如果她真有问题，直接汇报给老师或者医院，总之，她不想这么一惊一乍，疑神疑鬼下去。

但没料到的是，余贺今天根本没来军训，而是请了病假。林锦明明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宿舍已经上了锁，难道她舍友把她锁在宿舍里了？林锦虽然站着军姿，一动不动，但内心早已急躁。

这一天的军训对林锦来说格外煎熬，解散后她立马冲向宿舍，大部分人都涌去食堂吃晚饭，所以林锦跑回宿舍区的时候，路上还没有几个人。

林锦刚拐进小路，余光瞥见拐角处有两个女生揪扯在一起，一个穿红色连衣裙，另一个穿迷彩军训服，红衣女生揪着迷彩服女生向东边的树林走去，林锦立刻认出这不是自己念叨了一天的余贺吗，她没有半点犹豫抬脚跟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