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月琛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江钰在同一张矮桌上坐下了，早膳被一道道呈上来，两碗青菜粥，一碟水晶蒸饺，一碟鸡蛋羹，刚好是两个人的分量。

江钰的饮食素来清淡，见状，她也不甚意外，好在她也不是个胃口大的。

他抬眼看了看她，问道：“还要再加么？”

还在生气吗？

江月琛不说话，默默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低垂着眼。

江钰心道，看来是还在生气。

气氛有些微妙。

江月琛低着头默默喝粥，心中暗道，这是干嘛？江钰今天终于良心发现了？

“咳……刚才那样说你，是我的不对。”江钰轻声道，随后又赶紧补充：“只是，你也要反省一下你的行为。”

江月琛放下筷子，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素来清冷淡漠的眼眸仍旧如常，只是有几分不自在的别扭之色。

闻言，她心里早已笑开了花——能让江钰承认错误，不亏不亏。

她抿了抿唇，面上没有表露一分，顿了顿后便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想要躲着你。”

“你躲我干什么？”闻言，江钰微微皱眉，明显有些困惑。

“嗯……你……真的要我说吗？”江月琛转了转眼睛，扭扭捏捏道。

“有话就说。”江钰淡淡道，低头不经意般舀了一勺蛋羹，假装不看她，耳朵却留心听着她要说什么。

江月琛顿了顿，便直言不讳道：“画了你一夜，想了你一夜，吐了也腻了。”

江钰闻言神色一僵，彻底被她噎住了，默然许久后才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

什么叫想了我一夜？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呀。”江月琛撇撇嘴，又喝了一口粥，紧接着又道：“长得好看也不能天天看嘛，看久了也会累的。”

江钰默然，听了这话，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愤。

“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赶紧走。”江钰冷哼一声道，果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江月琛瞟他一眼，看清他面上神情后，她忍不住乐了，好笑道：“刚刚还问我要不要再加呢，江钰，你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喝完最后一口粥后，江月琛笑吟吟地起身，临走之前又回头笑道：“记得要把我给你画的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哦~”

江钰不答，目光幽幽，心道，好啊，如你所愿。

……

江月琛心情甚好地走出湛旻宫，迎面便碰上了正在焦急等候着她的侍女，那位侍女正是守候了她一夜的那位，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道：“公主，好在奴婢没猜错，上回不慎跟丢了您，这回奴婢再也不敢大意了。”

江月琛点点头，忽然道：“说起来，你好像是最近才到本宫身边的人吧？本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位侍女闻言，低头恭敬道：“奴婢名为阿灵。”

“阿灵？”江月琛疑惑道：“这是你的原名么？”

阿灵摇摇头道：“不是，这是管事嬷嬷为奴婢起的名字。”

“本宫先前的那位侍女呢？”

“这个奴婢也不知，听说是被皇后娘娘替换下去了。”

“替换？”江月琛皱皱眉，“这件事为何本宫从未听说过？”她只知道，某天上午她起来的时候，原本侍候她的一位侍女便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阿灵也有些疑惑，她想了想后道：“或许是皇后娘娘不想让您挂心吧。”

她是从皇后的明华宫调来的宫女，已经服侍了皇后许久，来之前皇后娘娘便恳切地嘱托过她，要她务必照顾好清曦公主，所以，想必是上一位侍女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

“好吧……”虽然江月琛还是有些困惑，但她知道，母后并不会做没理由的事，下次亲自去问问便能清楚了。

“不过，你确实待本宫更好些。”江月琛笑道。

阿灵腼腆地笑了笑，又有些担忧道：“公主，您还没用早膳呢，等会儿杜太傅就要来了，要不要奴婢去跟他说一声？”

听到“早膳”二字，江月琛不免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不必不必，本宫方才在二殿下那用过早膳了，现在便回去吧。”

“是。”

……

玄云宫内，上完早课后，江月琛正一如往昔地在练字，杜太傅则站在一旁细细看她如何执笔，以及落笔时的起承转合，并不时指导一番。

“心要静，落笔要稳，字要正，转折要有分寸……嗯，这个回字写得好。”杜太傅捻着白胡子，满意地笑了笑。

终于又写好一个字，江月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轻轻搁下笔，长叹一声道：“杜太傅，月琛何时才能结业呀？”

“公主，活到老，学到老。”杜太傅和蔼一笑。

江月琛噘着嘴，不情不愿地再次拿起笔。

她如今只有九岁，学业压力却已很大，每日卯时起床梳洗，用完早膳后，开始上一个时辰的早课，内容有诗词、兵法、史籍等，每日不同。

早课上完便是练字，练半个时辰后，后一个时辰便是对上节课内容的复习与考核。

午时略作休息后，未时继续开始学习作画与礼仪法度，申时才能下课。

“好想出宫哦……”江月琛一边写字，一边喃喃道。

“公主为何想出宫？”杜太傅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听说宫外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嘛。”江月琛眨了眨眼，抬起头，眼神向往。

“这都是听谁说的？哪有什么新奇的，宫外的人还想进来呢。”杜太傅摇摇头，无奈道。

“人不都是如此嘛……”江月琛道，她望向杜太傅，杜太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神色中有一丝松动，江月琛见状一喜，她轻轻扯了扯杜太傅的袖子，道：“您能让我出宫瞧瞧么？”

“这可不是老臣做得了主的。”见她满怀希望地仰头望着自己，杜太傅略有些哭笑不得道：“不过……老臣觉得让您出去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可。”

“是呀是呀！让我出去见见世面嘛！”江月琛笑嘻嘻道。

“嗯……要不这样吧，再过几天就到月末了，届时老臣来考核您本月所学，若您能过关，老臣便向皇上申请，准你出宫一日。”杜太傅想了想道。

“啊？还要考核啊？”闻言，江月琛脸色一灰。

“怎么？可是不愿？那公主便不要再想出宫之事了。”杜太傅毫不留情道。

“不！考核就考核！”江月琛咬咬牙，终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算了算，距离月末还有八日，这下她可得好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