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楼上观望着的江月琛和蓝炽阳二人,见状也一愣,这是怎么了?
底下渐渐嘈杂起来,众人都纳闷着出了什么事,然而那抱着琵琶的女子,却仍是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
忽然,一人急急从舞台一侧走上来,拉起呆坐着的绫歌便走。
那是一位约莫三十上下的女子,虽然年龄略大,然而风韵犹存,一身牡丹绣花缎金边褶裙,勾勒出丰满的身形,一副美艳而又精明的样子,看样子似乎是醉莺楼的主事芸娘。
“怎么回事啊!”
“琴弹到一半怎么就走了?”
“就是啊!突然之间,这是干什么?”
“喂!等一下!别走啊!”
底下众人都不乐意了,纷纷含着怒气叫起来,芸娘只好赔着笑脸,边走边道:“各位爷,真是不好意思!绫歌姑娘身子不爽,再弹下去怕要扰了各位爷的兴致,奴家先带她下去,改日里再跟各位赔个礼!”
闻言,客人们仍是不满地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些蹊跷,然而他们待要再问,忽然一团红色的火焰跳跃到了台上,冲起一阵耀眼的火星,众人的目光顿时又被吸引了回来。
芸娘一边扶着绫歌快步离去,一边带着笑喊道:“诸位客人放心,小楼断不会怠慢了您嘞!琴花姑娘新学了一支舞,这就由她跳给诸位看!”
众人这才发觉,方才滚上台上的一团“烈焰”,竟是一个衣着艳红,气质明艳如火般的女子!
她一个迅疾的翻滚便到了台上,又凌空一跃,跳起身来,手随意地撩起了瀑布般挥洒的漆黑长发,勾唇展开一个魅人心魄的笑,扬起阔大的裙摆起舞,顿时,台下轰动如潮!
芸娘看着注意力又被重新吸引过去的客人们,嘴角不动声色扯开了一抹笑。
醉莺楼多年来得以如此红火的原因,正是因为楼里各式花样新奇多,姑娘个个有一身独特本领与才情,又不拘泥于旧式,故能博得客人的注意。
而这新奇之物之所以层出不穷,便得益于她善于从各地搜罗人才入楼,琴花的这支舞便来自异域。
眼看着没有人再注意这边,芸娘暗暗舒了一口气,便带着绫歌悄悄退入了一间隐蔽的厢房。心道,搜罗人才固然是好,只是若是这人身份不明或是招引祸事,便又难办了。
会来醉莺楼的女子,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家闺女,大多数是家境窘迫,被亲友所卖,也有一些则是身世神秘难以启齿,混入醉莺楼这类烟花之地,以求自保的。
这就为醉莺楼的经营带来很大风险。
芸娘无奈地想着,瞥了仍然呆呆的绫歌一眼。
她仍是一副抱着琵琶,怔怔望着前方,一副难以回神的模样,芸娘见状忍不住皱眉,伸手推了她一把后,道:“行啦!”
绫歌仿佛这才被唤醒似的,她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她咬着唇低头道:“我又被他们找到了……”
芸娘默叹一声,心中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人。
她接着闷着声音道:“这几天一直有人跟着我……”
芸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道:“听天吧……”
“不!”闻言,绫歌猛然抬起头来,水盈盈的眸子里含满了泪水,她咬着牙喃喃道:“我做错了什么……”
芸娘却避开了她的目光,神情似是有些不耐,她转了个话题道:“那些人或许还在外面,你这幅模样怕是不好直接出去……”
在芸娘看来,她肯给她打个掩护,便是最大的怜悯了,这丫头莫要不知足,坏了她楼里的生意!至于她这回能不能跑得了,便不关她的事儿了。
绫歌渐渐握紧了拳,又低垂下了头,忍住了无助的眼泪。芸娘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表面逢迎堆笑,内里冷酷自私,在她面前,靠示弱来博取同情,没有任何意义。
她顺从地任芸娘给她换了一身不怎么显眼的小厮衣衫,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妆容后,便默然地从另一道后门处绕了出来。
这条路刚好可以绕开看台,然后从另一条阶梯通向醉莺楼二楼,绫歌沉默地迈上一节节的阶梯……
二楼栏杆处,江月琛正探着头,看向芸娘和绫歌走进的厢房门口,那扇门自从关闭后,便一直没有打开过。
她有些诧异,心底暗暗揣测着发生了什么,由于隔得较远,方才她并未看清绫歌脸上神情,只知道琴弦忽然崩断了,紧接着,绫歌就被人带了下去。
身子不爽?她皱眉,怎么看都不像……
受了惊吓倒像是真的。
她的眼神瞄向看台,绫歌被人带走之后,楼下原本熄灭的灯便重新亮了起来,此刻客人们多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台上另一位姑娘跳舞,偶尔有几个人走动,也很快坐下。
原本拥挤在门口,没能挤进来的人们早已被打发走,此刻底下不过是一副寻常的热闹景象,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等等!
江月琛忽然眯了眯眼,她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
思索片刻后,她想起来了,那不是前些日子在街上被她用砖头砸过的那个色狼么?
是被他吓的?江月琛皱了皱眉,这个理由似乎说得通,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对。
这时,一旁的阶梯上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慢、很重,一步步逼近。
江月琛听着声音,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身旁的蓝炽阳却似是比她先看到了些什么,脸色一沉,便将她往怀里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