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0章 寅虎县求医(1 / 1)蒲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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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退回到成雪融被金银花拦腰抄起,横放在马背上飞驰出城的时刻。

成雪融知道事态紧急,强忍着马背颠簸、马鞍一下一下硌得她肚子发疼、疼得她想骂娘的冲动,愣是一声不吭地由着金银花跑了百多里地。

一直没发现有人追出来,她才大喊:“停一下,停一下!我要死了,先放了我,我自己骑马,咱接着逃。”

夏枯草心思周全,逃出城来时也没忘记牵上成雪融的马,这会儿六人六马,刚好够分。

她踩镫上马,正欲扬鞭驰骋,忽闻身后是谁咳了一声,然后砰一下,肉体凡胎与坚实大地狠狠撞上的声音。

“十五!”成雪融回头一望,便惊呼起来。

金银花、夏枯草已下了马去,将从马上栽倒、昏迷不醒的乌伽什扶了起来。

“十五怎么了?”成雪融也匆匆下了马,见乌伽什唇角颈间沾着血迹,大惊问道:“他怎么忽然呕血了?”

“定是内伤发作了。”当归道。

“内伤?”

“他本来就有内伤,刚才为了救你,扑你下马、还给你当肉垫,这会儿可能是旧伤复发、伤上加伤了。”江离道。

“他内伤?他是什么时候受的内伤?”成雪融问。

不久之前,他们还凑一起,在百里堡杀人放火、撒泼撒野,分开的时候也没听说乌伽什有受什么内伤啊。

这么一想,成雪融又想起来了,“对了,你们不是南下送十五回竹桐山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到鎏京了?”

“说到南下,这话就长了……”

“既然话长,那就不要说了。”成雪融漠然开口,打断江离。

江离:“……”

当话长的时候,不是应该让人短说吗?

“别以为逃出了鎏京、又看不到追兵,我们就安全了,我保证,郭显仁一定会追来!我们不能在这长话细说、运功疗伤,必须赶路!”

“从鎏京北城门出来就只有这一条路,连拐弯都拐得这么温柔,要是让‘箭无虚发’郭显仁追出来看到我们,他一箭一个,我们就死定了。所以,逃吧,前边就是寅虎县了,我们小隐隐于世,顺便还能找个大夫给十五看一看。”

于是,六人六马,依旧空着一匹,进入了坐落于鎏京城之北的弹丸小县,寅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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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县时,正值午正。

守西城门的士兵持枪拦路不放行,同时还差人去请巡检官。

江离面色一冷,似要发作,成雪融立刻清嗓,示意他稍安勿躁。

“官爷,”成雪融赔着笑问道:“我等乃是大成良民,同伴旧疾发作,急于进城求医,不知各位官爷拦着我们做什么?”

“哼,良民?”负责城门守卫的巡检官何振廷恰好赶了来,闻言便呵斥:“骑着战马的良民,何某人守城二十年,这还是第一回见!”

“哦,战马。”成雪融猛拍自己脑袋,心想,失策啊失策,光想着逃命,竟然忘记这驮着他们逃命的难兄难弟竟是郭家军的战马了!

她又拍了拍那马脑袋,仰着下巴说道:“是啊,这是战马,是郭家军的战马,是我家郭少帅刚从东南骑回来,今儿才借给我们的。”

成雪融一脸骄矜,似乎能骑一回郭家军的战马,乃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

何振廷就有些糊涂了。

寅虎县虽小,但因为靠近鎏京,还真有不少达官贵人会从这路过的。

“我们是鎏京城宝昌典当行的,今儿带着丫鬟、下人,一大早出城踏青。”

成雪融一本正经地又开始胡诌了。

先是指着明明白白就做了丫鬟装扮的金银花、夏枯草;

然后指着穿了相同黑衣、勉勉强强也能算作家丁的江离、当归;

最后才指着趴在当归马背上昏迷着的乌伽什。

“他是我们郭掌柜家的表少爷,刚从乡下来,不大会骑马,也不知怎地,就从马上栽了下来,于是我们急忙忙地回城去,又发现鎏京城戒严了,不让进。没办法,只好赶来你们寅虎县求医了。”

何振廷有点儿硬气不起来了。

成雪融所说的宝昌典当行,正是郭家的产业,他们既是郭家的人,那么骑着郭家军的战马,算合理。

而且这帮人,主子有主子的威严、下人有下人的模样,连远道来的表少爷都穿着一身粗布对襟衣,还是合理。

虽行色匆匆,但两手空空,说是出城踏青突发状况,依然合理。

只是……

“鎏京城戒严了?”何振廷问,已经是惊讶多于怀疑了。

“是啊。”成雪融答道:“鎏京城真戒严了,不信官爷您差人去看一看,不骗您!”

“出什么事儿了,要戒严?”

“这我如何知道?”成雪融无辜地苦笑,顺手除下一双金珠耳坠塞进何振廷手里。

“官爷啊,我们家这表少爷吧,确实不是很受宠,但他也不能折在我手上啊,这可是要命的事儿!这样,您放我们进城,完了您关城门。您想啊,城门一关,我们就是瓮中之鳖了,您还怕我们跑吗?”

“嗯。”何振廷满意地点头,也不知是满意手心里沉甸甸的金珠耳坠,还是满意成雪融进城关门的提议,挥挥手就让守城士兵闪开了,“去吧,去吧,自己找医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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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何的信了,他没有关城门。”金银花说道。

寅虎县真的不大,一个城、两个门,两门相对百多丈,遥遥可相望,中间横了一条笔直青石大道,名曰百丈道。

六人牵马行走在百丈道上,前望望、后望望,有没有关城门,一目了然。

“可是主子,依您所说,郭显仁很快就会追上来,他一来,下令关城,我们岂不真成了瓮中之鳖?”金银花担心地问。

“可十五的伤也不能不治啊。”

“十五懂医,不管什么伤他都能治。他受的是内伤,我们几人也都能给他输内力,只要他醒来就好了。”

“不好。”成雪融摇头,否了金银花的提议,“江离说了,十五是旧伤复发、伤上加伤,他自己又不会武功,单靠你们给他输内力,他的内伤能痊愈吗?”

她说着,便望向当归。

当归诚实地摇了摇头。

“而且,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不是游山玩水,乃是亡命天涯,说句不好听的,十五不会武功,本就容易拖后腿,要是再带伤逃命,他就真成包袱了。因此,老老实实让十五看大夫,正正经经给十五吃药疗伤,这不仅是对十五好,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好。”

“那就劳烦姑娘想个法子躲躲郭少帅了。”当归接话说道。

成雪融淡淡一瞥,瞥见江离不以为然,当归从容淡定,便道:“易容吧。我保证,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郭显仁面前,郭显仁都认不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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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虎县中只有两家医馆,门对门开在百丈道的两边,向南的回春医馆门庭若市,向北的回生医馆门可罗雀。

“人少好办事。”成雪融选了回生医馆,让当归把六匹战马栓在医馆门口,扶着乌伽什便进门求医。

坐诊的郎中姓薛,开门一上午了,没见着一个病人,正闲得发霉,忽然见有人进来,忙热情上前相迎。

“啊,几位怎么了?头疼、脑热、眼睛花,还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成雪融的眼角真的抽了抽筋。

瞧这一脸殷切期盼的,她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来了六个人,却只有一个有毛病的。

她挥挥手,让当归带着乌伽什看病去了,自己拉了江离走到一边。

“长话短说吧,十五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们遇袭了,所以没回竹桐山?”她问。

“是没回竹桐山,但也没遇袭,他那伤……自找的。”

“自找的?”成雪融懵了,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你说要护送十五南下的,你这是哪门子护送啊,护成这个样子?”

“唉,你说话注意点啊。”江离不满地瞪成雪融,见柜台前放了一纸包药,便拆开来,挑了片甘草叼在嘴里。

“我没说护送他,我只是好奇他那单蠢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才一路跟着他的。他倒好,不走前头走后头,还要我带路,我于是听他的,带他去了姑儿山,在那呆了十来天呢……”

“姑儿山?他去姑儿山干什么?”

“去找蛇啊。要解你的毒,就必须找到咬你的那条红蔓蛇取胆生吞,可那条红蔓蛇逃到姑儿山去了,十五就在姑儿山吹哨子,不分日夜、废寝忘食地,吹了十来天呢。”

成雪融惊得眼都瞪大了一圈,“他吹那个五毒将哨,吹了……十来天?”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是在北阴山墓洞里,他脸上挂着泪,握拳、咬牙、起誓:“阿姐,我一定要帮你找到咬你的那条红蔓蛇,取了它的蛇胆给你解毒!”

为此,他违背了族长大人寸步不离的命令,反常地提出了分别。

神秘兮兮的,刚开始那么害怕有人跟他同行,后来又巴着江离、当归,要他们带路。

也怪她粗心,其实这一回见面,她已经好几次恍惚觉得他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了。

她竟没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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