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才有点发懵发怔,但还是赶紧请小刚坐下了。
小刚叼着支烟在嘴里,坐下时顺势朝屋里环顾了一圈,心想这人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怜。
这哪里是俱乐部的基地,寒碜的样子还不如代练工作室呢。
小刚一脸同情的看过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陈良才这两天有没上网看。
陈良才以为这胖子脸上的同情指的是,网友这几天在把他祖坟都给撬开了,拿曾爷爷辈出来鞭尸的事,一时如鲠在喉,感觉自己是不肖子孙,眼都开始一圈圈泛红。
小刚没想到这个大男人说眼红就眼红,一下子有些慌了,“别往心里去,大家不是针对的你。”
陈良才知道这是安慰,但真没安慰到点子上。
人家也不是在网上乱骂,那每一句可都是指名道姓的。
小刚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使劲一捻,一出又一出的跟陈良才盘起网上这场风波的来龙去脉,是是非非。
他从大家生LPL这几年的事开始,说到大家生韩胖子的气。
又从生韩胖子气的事,说到大家气极了,又拿这个人没有办法。
说到底,气的是一个无可奈何。
“所以这口气,最后才撒到你的身上。大家盼着能出一个挫一挫全韩班威风的人物,但他们又不相信你能做成这个人物,所以陈老板你才遭了重。”
这些道理,陈良才哪里不懂,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小刚笑眯眯说:“陈老板,我知道你现在被人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做的其实是勾践干过的卧薪尝胆的大事。不瞒你说,我小刚这一趟专程过来就是想陈老板交个朋友。我也不怕你笑我高攀,我小刚真的是打骨子的佩服你,忍得了胯下辱,何愁等不到扬眉吐气的那天啊。”
陈良才以为小刚说的是自己这五年以来的遭遇,又拿不定对面是捧是贬,开始扭捏起来,苦笑着回了一句:“胯下辱是没少吃,是不是真有守到云开见月明的这天,我也不知道。”
小刚一把握过对面的手,激动不已道:“这天不就近在眼前吗?”
陈良才一下就懵了。
小刚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子连拍了好几下,“我就跟你陈老板直说了,这韩胖子就是来送人头的,现在全国人命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如果你老陈真把这个棒子赶回高丽去,到时候何止是扬眉吐气,简直就是民族英雄!”
陈良才还是懵,但被那一句“民族英雄”震的头皮发麻,脸开始泛起了红晕:“可这怎么能干得成呀?”
小刚嘴里“啧”了一声,一脸嫌弃他见外的样子:“我小刚今天是专程上门来和陈老板交朋友的,陈老板还说这种话,那就是摆明不把我当自己人看,不愿意领我小刚这份情……说到底还是嫌我高攀。”
陈良才一下子急子,坐立难安的连连摆手:“我哪里是怕您高攀我啊?我陈某在电竞圈摸爬滚打了五年,不怕告诉你,我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笑话……可您是大人物啊,我现在已经是一身馊了,到时候连累的脏水溅到您的身上,我怎么过意的去。”
小刚觉得陈良才可怜归可怜,总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着急。
随后他贼眉鼠眼的往房间看了一眼,凑向前去,压低嗓子说:“外面的人那些不知道,我小刚还不清楚吗?陈老板,不瞒你说,我知道你留了一手,你家还有一个吹神!”
陈良才愣愣的点了点头。
“凭良心讲,我以前也以为吹神是吹出来,可上次那场比赛,他真的是把我小刚给打服了……”
话是这么说,小刚真心觉得吹神上辈子怕是杀了陈良才全家,这世才到这个软骨头的队里报恩来了。
他继续说:“全韩班凭什么嚣张?还不是仗着一个韩胖子吗?别人说我是野路子上来的,不是我小刚夸口,要说游戏理解,放眼望去整个LPL,真没几个能赶上我的。但之所以我小刚不受上面的待见,其实也是和你陈老板一样……时运不济!”
陈良才一个机灵,不禁正襟危坐。
这一句“时运不济”不能不让他听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忍不住和对面坐的胖子惺惺相惜起来。
“您的意思是,韩胖子都不是我家吹神的对手?”
小刚摆了摆手:“我也只看了一场比赛,这个倒不敢打包票。但这个吹神,真的很有几分当年猫的意思。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不说是按着打,但至少吹神绝对是有资格去和韩胖子硬碰硬,对着刚一下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怕自己今天是冲着吹神来的这个司马昭之心过于明显,又兜了个圈说道:“这是一个五个人的游戏,我当然也不全指着吹神一个人。但最大的那个威胁消除了,全韩班剩余的四个可都是愣头青,就算再有天赋,毕竟一群刚出来打职业的,没在赛场上摔几个跟头,能练出什么真本事呢?但陈老板你就不同了——”
陈良才听的心惊肉跳,感觉眼下的死路给这胖子一盘,都快要盘活了。
“你队里虽说这两年运气差了点,但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我可是亲眼见过,当年你们队是怎么终结梦之队连胜的,连猫都吃过瘪!如果能拿出那时候的魄力来,还怕做不成这个英雄?”
这一番话下来,陈良才差不多弄清楚了小刚的来意,心里有了底,也就有了底气。
敢情这胖子果然是传言中人精一样的人物。
大概是看准这件事有转机,所以提前来巴结自己,充一个雪中送炭的情义,便说:“到时候如果我陈某真有幸干成了,绝对不会忘了您今天走的这一遭……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小刚觉得这陈良才果然是个木脑袋,忍不住一下子就急了,又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到时候到时候,哪还能到时候啊!到时候你们早就被唾沫给淹死了……这件事您现在就得干!”
陈良才一下又懵了,结结巴巴的问:“我现在能干啥!”
“问的好,你能干啥,就是我刚烈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