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后呢。”戒心没察觉出太夫人对她有何不同,她倒是有一个疑点想询问皇后。
还没等太夫人答,门外走进来了一位头发花白身体硬朗颇有气度的嬷嬷,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用一根银簪固定,脸颊清洁的干净规整,衣服没有褶皱,走路的速度步长永远保持在一条直线,长相威严却温和,不过抛开着一切,细看之下这位嬷嬷竟跟太夫人长得有些相似。
仆从肖主,戒律恍然大悟。
太夫人也看到了嬷嬷,喜笑颜开。
此嬷嬷乃太夫人的贴身嬷嬷,与太夫人一起长大,受的是宫廷教导,说话严正办事蹈矩,御下有自己的一套独门之道,自从五十多年前陪嫁太夫人一起来到宁远侯府后,太夫人身边的一切事儿都由她料理,是个前院后院都说得上话的资深老嬷嬷。
“姜妈妈你来的正好,快带人把珮儿送去她闺阁的院子,我这屋子不知怎的破了个洞,漏风又漏光的对身子不好,还有侯爷不在府里,一会我得招待各位大师,你替我在后院照顾珮儿。”
姜妈妈先是略有些惊疑的看了眼房顶的大洞,而后又低下头来缓缓地看了眼戒心三人一眼,朗声答:“是,太夫人。”
“你还有你去西厢房抬一顶软轿,将皇后娘娘送过去,你去床边守着娘娘。”
被她指到的两个下人利落上前,随姜妈妈同去西厢房,被指到的丫鬟则去照顾皇后。
“好了这里的一切有姜妈妈,大师,我们走吧。”太夫人拉起了戒心的一只手。
戒心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不自在的挣了下没挣开只得随她去,戒律德文紧随其后。
然而太夫人不知道的是——她口中并无大碍的珮儿其实昨天险象环生,险些命丧于胎蛊口下,幸好有戒心献出了自己四分之一的血才险死还生——戒心的血能救命,可解毒还可延长寿命,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戒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失去记忆的她也想不明白,但机缘巧合之下她救了皇后,皇后到底关系到一朝国运,于是她也算挽救了国运。
戒心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功德又多了不少,连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与虚弱都缓解了好多。
…
一路上戒心再次清醒的见识了一番宁远侯府的泼天富贵,从后院到前厅,从厢房到花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红砖绿瓦仆人成群,走了些许时候这才望见了宽大的前厅,厅内正中是一张半径两米的大圆桌。
圆桌那儿好像还坐着一个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戒心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那是一名玄衣男子,侧对着他们,侧身线条结实而修长,阳光从前厅的大门穿过轻轻地打在了他的侧脸,让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既有男子的俊朗又兼具女子的精致,鸦青色浓密的睫羽在半空划出一道弯弯的弧度,而后垂落在眼睑印出了一小片暗影,显得他整个人娴静又端庄。
不仅如此,他坐的也十分规矩。
双手舒展端正地放在圆润的膝盖上,双腿合拢,脚尖对齐,头颅、脖颈与脊背形成一条笔直的线儿,整个人从脚后跟儿到头发丝儿都散发出一股他们这样的穷和尚没有的好教养与矜贵。
那人一动不动,瞅着眼前的空碗,纹丝不动的也不知坐了多久,显得十分乖巧与矜持。
正这么想着呢,戒心就发现那人下垂的眉眼突然毫无征兆的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浑黑的眼球两边一晃,最后缓缓地定在了她的脸上。
!
戒律看向突然躲到自己身后的戒心:“怎么了师妹。”
德文:“?”
太夫人:“?”
戒心一手拉着戒心一手拉着德文,苍白的小脸上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流露出抗拒:“师兄,师傅我…我突然不想在侯府吃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别胡闹,出家人言而有信,答应了太夫人的事怎能反悔。”德文圆乎乎的脸一派严肃。
戒心欲哭无泪的看向自家师傅——其实你只是惦记着人家侯府的醉春风与碧春酒吧!
沉稳的脚步声贴地响起,一双黑色的靴子闯进戒心与地面平行的视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被看不见的寒意给凝固住。
“戒心师姐怎的如此着急。”傅剑长身玉立,貌如冠玉,气度斐然,整个人像一尊庙里精心供奉的大佛骄矜又精贵,漆黑的眸子盯着戒心。
戒心咻然抬头,戒律笑容一顿,两人异口同声惊道:“师姐?!”
太夫人看看自家孙子又看看懵逼的戒心——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