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岚认得那个铁盒,正是戒心封印胎蛊的那个,面的红色符咒都没变。
戒心打开盖子,里面三只深紫色的大虫,她把盒子前伸到冬雪完全可以仔细辨认的位置:“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三只。”
“我…”
“不用怕,我此举并非怀疑你的话,而是为了保险,我有一位南疆的朋友喜欢玩蛊虫,正巧下月就是他生日,于是我就向皇讨了这三只打算送给他,但是我学艺不精,不能确认这到底是不是胎蛊,毕竟这天下有太多只紫色的蛊了,所以保险起见还得劳烦你辨认一下。”
沈青岚几不可查的点点头,戒心隐晦后移的眼角随着她做完小动作的同时不漏痕迹的撤了回来,继续凝视底下之人。
冬雪神情一松,低下头靠近了点,静默的两三秒内辨认了个清楚。
“这正是我那日见到的大虫,丝毫没变,那两只小的当日也像如今这般缩进了那只大的身体盘成的圈里。”
戒心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确认这就是秋月从那南疆老妇手里收来并且毒害皇子陷害皇后用的胎蛊。”
冬雪登时被她的反复确认刺的有些激动:“我虽是下人,身份卑贱,但是我眼睛却看得清楚,脑袋也记得清楚,这就是秋月用来害人的胎蛊,我记得丝毫不差。”
戒心拉长声音抱歉似的‘哦’了一声,与此同时也站了起来走到了皇帝所在的那一列,端着盒子,凑过去:“这就是秋月用来残害皇子陷害皇后的胎蛊,在南疆蛊虫排行榜排第五的毒蛊,诸位,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得,你们赶紧趁此时机仔细观摩观摩。”
皇见过胎蛊,低头看完,脸色古怪。
戒心拿着铁盒继续走到宁远侯以及皇后面前,两人倒是第一次见,随便瞥了一眼便当即后仰,一脸嫌恶的样子。
傅剑看完…傅剑看的是他师姐。
接下来是德文、戒律,两人似乎早就知道戒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她端着那铁盒子走过来的时候看都没看。
戒心一笑,紧接着来到沈家父女身前。
“二位虽是秋月的主子可同时也是被她连累的受害者,说起来你们才最应该仔细看看,来。”
沈聪、沈青岚拧着眉看向铁盒内部,突然,看清盒底的东西后神色大变,戒律神秘一笑,在两人说话之前悠然抽身。
戒心半举着铁盒送到大理寺卿跟前,笑道:“大人,你也看看?”
大理寺卿接过,细细打量,两列的衙内对铁盒投去好奇的目光,大理寺卿看完将铁盒还给戒心。
戒心将铁盒盖好收回,脸色悠然:“大人可否为我们形容一下那三只胎蛊都长什么样呢?”
大理寺卿眼眸直视虚空,安吟:“很是奇特,我从未见过这样深紫色的虫子,不过除了浑身是紫色的,其他地方与菜叶的青虫似乎并未有何不同。”
戒心闭着眼背着手很是散漫的点点头:“大人说的不错,这正是我与小师弟今早刚从宋府后园的白菜叶里刚抓的菜虫,粉嫩鲜美,用来喂鸟的。”
“喂鸟的?”大理寺卿惊讶之下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对。”戒心双眸雪亮如剑看向瘫软的沈家父女:“喂鸟的。”
冬雪恍若凌空被一口巨钟撞飞了魂魄,她缓和许久,惶然的看向戒心,喃喃:“不,不可能,那分明是胎蛊…怎么可能是什么…”
“胎蛊?”喉咙深处迸发的一声反问问住了冬雪,戒心看向她,“我来告诉你真正的胎蛊到底长什么样。”
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了另外一只跟方才一模一样的铁盒,打开伸过去,戒心按着她的脑袋直面那三只疯狂蠕动的毒虫。
鼻尖挨到铁盒边缘,三只蛊虫察觉到新鲜血肉的气息,头的触角与二十多根腿兴奋耸动,纷纷亮出嘴里倒刺般的锯齿。
“啊!!”冬雪尖叫后仰。
戒心放开她,低笑:“看清了么,这才是真正南疆蛊虫榜排名第五的胎蛊,新鲜活力。”
“冬雪,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见过胎蛊么。”
冬雪从混乱之中醒神:“我见过,我刚刚只是…”
没等她说完,戒心一笑,将铁盒放到了地,而后又从布袋里拿出了另外两个,三个一模一样的铁盒陈列到冬雪面前。
戒心再一次推翻先前的话,改口:“其实刚刚那些也不是胎蛊,而是我自己养着玩的寻常毒蛊,不过这三个里面的确有一个是真的,你说你见过,那你过来仔细看看。”
现在冬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给南疆朋友送礼,也不存在让她辨认…这个人她早就怀疑她了,只是找机会拆穿而已。
可她的确没有见过胎蛊,一切都是瞎编的。
现在皇皇后大理寺卿都在,如果她一不小心认错了,岂不是说明她方才撒了谎作了伪证?
在残害皇子陷害皇后一案的审理过程中作伪证,她会不会被诛九族?
冬雪浑身无力,脑筋混乱,这时沈青岚杀人一般朝她看了过来,冬雪顿时吓得不敢看她,眼睛垂下之后,正好发现了脚下不知生死的秋月。
冬雪混乱的大脑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宁静。
她是丫鬟,只是一个丫鬟,没有背景没有门路,认错的后果大概就是秋月这样…
冬雪心下一横,哐当磕头:“我…我撒谎了!”
满座哗然!
沈青岚豁然起身:“冬雪,你在胡说什么!”
皇后凤目威严的扫向沈青岚:“沈小姐,你如此激动做什么,她只说她撒谎了,还没说什么呢,注意你的教养。”
沈青岚咬唇打量皇后,随后忐忑地坐回去。
“继续。”皇帝看着沈聪惨白的脸声音沉重。
冬雪深吸一口气,对着大理寺卿招供:“大人,请你明鉴,我的姐妹秋月根本不是什么下蛊凶手,方才是我撒了谎,她根本没见过什么南疆来的老妇,也根本不会用蛊,而且她跟我说过,虽然她们一族是被宁远侯杀害,但那也是他们族的造化,她没有什么感想,只想来到京城好好地养活自己。”
大理寺卿出离的愤怒:“那你方才为何要撒谎!”
冬雪抬起头握住秋月一只不成形状的手悔恨的泪流满面:“我没办法啊,将军抓住了我一家老小要挟我污蔑秋月,如果我不照做的话,将军就会杀了他们的啊,我一个卑贱的丫鬟家里人死了就死了,难道大人还会为我鸣鼓升堂治沈将军的罪不成?”
大理寺卿无言以回。
“可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谎言都被人揭穿了,反正都是死罪,还不如临死前还秋月一个清白,至少她能活下去。”
冬雪抱起秋月,头埋在她颈窝:“月月,姐姐对不起你,是我太懦弱了,呜呜呜。”
“沈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让她作伪证,你在隐瞒什么?”皇后厉声责问。
沈聪眯着眼瞪了冬雪一眼,随后扭过头镇定道:“皇后娘娘,这只是这贱婢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而且我也是受了她的蒙蔽才会喊她来作证,并不知晓内情啊。”
皇后所有的气势汹汹陡然被他一招四两拨千斤化解于无形。
青天白日,冷风骤起,随着沈聪甩的一手好锅,案件再一次来到了死胡同。
冬雪全然绝望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们这样卑贱的丫鬟从来只有被人糟践的份儿。
戒心一笑,再次出声。
“诸位~”
沈聪沈青岚同时青筋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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