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张伯伯不是我岳父”少年辩解到，随即又转念一想，为什么张家三口还能活着。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你帮张家做事。现在镇上有汉人的官兵守着，我奈何不了他，如果有一天落在我手上，我会好好折磨折磨他，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土司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那你把我绑来做什么，你直接绑他们好了。”少年觉得这土司行事太让人纳闷了。

“我要亲自打败他，夺回属于我们家族的荣耀，千百年来，这片土地都是我们称王称霸，只从你们汉人来了以后，抢走了我们的生意……“

下面的人迫不及待地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稻米比我们会种，我们种的洋芋都卖不出去去了。”

“我们女人织的布也比不过你们汉人织的快，我们都赚不了钱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是你们自己不努力不上进。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快冷死了。”少年湿漉漉地只打哆嗦。

“你是新来的吧，我看你资质不错，如果你肯归顺我们候家，留在这里，我会安排寨子里手艺最好的阿孃教你裁缝手艺，学成以后去把张家的生意都抢过来，夺回曾经属于我们的荣耀，我便把这些都赏给你！”

侯土司指了指桌上果盘里的一堆东西，少年这才看清楚，这里面装的并非是水果，而是一盘珠宝，而这果盘似乎就是传说中的价值连城的琉璃。一颗硕大的钻石，在其中最为突出，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不只是钻石，还有玉石、翡翠、珍珠、琥珀、琉璃，黄金、珊瑚等。

珠宝首饰堆积地快要溢出来了，每一样都颜色饱满，润泽，丰盈，毫无杂色，放在一起五光十色珠光宝气，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土司小心翼翼端起来琉璃果盘，拿到少年跟前，用手细细地摸索着每一样宝贝，二十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四十粒几乎一模一样，浑圆洁白的上好珍珠，四块毫无杂色的翡翠和美玉，两根黄灿灿的金条，各色宝石玛瑙若干。

“小子！给你开开眼界，这里的一样东西都能买下一座大宅子，让你衣食无忧的吃上一辈子！”

少年被这些珠宝给晃的头晕目眩，有点动心，沉默不语。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些个宝贝，却也听说过，向往过。

在最苦最难的日子里，也幻想着有一枚金币能买来可口的饭菜，给爸妈和兄弟姐妹，再也不用沿街乞讨。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有座干净整洁的宅子，再让弟弟妹妹能安安心心去念书。

少年记忆里，父母常说，钱越来越不值钱，家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有一天房子卖掉也换不到足够的粮食。只记得父亲常常念叨，要是当初把钱换成金子就好了，就能在关键时刻换点吃的。想必这金子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土司看到少年发愣，让人给他披上毯子，盘子盛来现烤的羊腿肉，旁边撒着一把辣椒花椒粉。闻到肉香，少年回过神来，狐疑地看着土司。

土司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上去更加阴森了。他故作慈祥地说到“吃吧，先别想其它的，我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先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少年吸溜了口水，抓起羊腿，狼吞虎咽啃起来。这吃青草长大的羊的肉香味很浓，直接浸入脾胃，再透入毛孔，每个细胞都像在云端上跳舞。

“可惜我的爹娘我的弟弟妹妹们，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羊肉了。孩儿不孝，在坏人的寨子也贪吃，没出息。”

少年想起爹娘最后浮肿到变形的的容貌，想起爹娘把最后的干粮留给自己和弟弟妹妹，想起原本肉嘟嘟的弟弟妹妹，变得廋骨嶙峋，一个接一个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自己无力改变一切的惶然和沮丧。

“爹，娘，孩儿快有钱了，可是没有了你们，钱有何用。”少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忍住了不掉下来，他不想让眼前这帮人看到他的囧样，也不想任何人窥探他内心深处的伤疤。

他故作吃的太快噎住了，将自己起的情绪掩盖过去。

土司在一旁抽着大烟，一边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这少年平淡无奇，弱不禁风，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倒也还干净，也是难得。良久，方问“考虑的怎么样了。”

土司心里明白，没有任何穷人，经得起这样的诱惑，何况少年这样的难民。

“不行，我办不到。”少年咽下最后一块肉，一字一句地回答。

“什么？你再说一遍？”土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身子探前又问了一遍。

“我说了我办不到，我不会帮你的。”少年铿锵有力地说着。

“你疯了吗？为什么？这些珠宝不够？”土司的眼睛里要冒出火来。

“其实我压根就不喜欢裁缝，更不可能学。”少年坏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还过了两关？”

“混口饭吃而已。”

“当真不学？”

“不学。”其实少年并不是不想学，此刻心里还记着张伯伯张婶慈祥的笑容，记得他们都快家徒四壁了还给自己一碗油坛肉，还帮助过无数和他一样的流浪者。还有张家小姐那醉人的眼神，温柔的声音，自己怎么能一转身就去害他们。记得爹娘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恩暂时报不了，但忘恩负义之事绝对不能做，这会让九泉之下的亲人们蒙羞，对不起父母的教诲。但这时候，身陷囫囵，对方看上去都不像善茬，只得用这种方法来搪塞土司，再想办法周旋。

“龟儿子的！”土司气的原地打转，头皮冒汗，随后灵机一动。

“那好，我们来个痛快省事的方法，我现在送你回去，你在张老头子家酒菜里下毒，把他们全都毒死喽，这些珠宝也就归你！”

少年心想，“你这死老头子心也太黑了，尽想着谋财害命，我要看看你到底还有什么花招，好替张家提防着你。”

“这个，我胆小，见不得死人。”少年做出惊恐万分的样子。

“胆小鬼，我给你一天一夜时间考虑考虑，明天早上给我答案。”甩下这句话后，土司不耐烦地进了里屋。

一群人跟着前前后后撤退出去，从外面反锁了门。周围都安静下来，只有阳光像无数只金箭，透过门缝和窗户射进来，尘埃在阳光下跳舞，珠宝在阳光下闪烁。

少年走到果盘前，拿起金子，仔细端详，这是什么神奇的魔物，让多少人为之痴狂，曾经梦寐以求，如今唾手可得。

此时，门外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