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永光看到满桌子的玩具，扑天抢地的就要去拿，增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牢牢地抱在怀中，不至于跌到外面去。

小永光看见那么多东西，兴奋的不知道该拿哪一样好，想拿这个又舍不得那个，想拿这个又舍不得那个。看来看去，似乎对那个二胡比较感兴趣，愣愣地的盯了许久。似乎是在想这东西，以前没见过。好奇的伸着手就要去摸。增祥也随着它过去，慢慢的靠近二胡，可是，小永光的胖乎乎的小手，刚刚触摸到二胡的一刻又飞快地缩了回来，仿佛在他触摸到二胡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它的一切奥秘都搞清楚了。对二胡失去兴趣的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书本，他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又向书本扑去。等他快要抓起书本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快要哭了。

一家人的神经都被他牵动着，心都吊在嗓子眼上，当他要摸到二胡的时候，大家心里想的是，莫非他长大了，要做个艺术家？但他又转向书本的时候，大家都按耐住心里的喜悦，难道他长大了是做一个学问家，那书读的好，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是当小永光又收回手的那一刻，全家叹口气跟着失望了一下。

小永光又把目光投向了最不起眼的一颗象棋子，仿佛发现了宝贝一般，眼睛放光，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扑过去，一把抓起来象棋子，张老伯张婶增祥和贞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小永光一边捏着象棋，在手中翻弄玩耍，一边发出格格的笑声，这时候四个人才回过神来。

小家伙居然抓了一个象棋，这是超出大家的预料。本来一开始增祥是没想打算把象棋放进去的，但是由于在竹楼的那一次残局之战，增祥对象棋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有一点惧怕，又有一点喜爱，这种复杂的感情使他犹豫了好久，才将一颗象棋子放进抓周的物品里面。

刚开始本来只是想凑个数而已，现在居然成了定局，预示着小永光的志趣是在象棋，增祥想象不出这意味着什么样的未来，在儿子的身上又会发生什么。毫无经验，难以猜测。

一家人沉默了一会儿，贞君开口说话了了：“这只是个玩乐而已，图个热闹，不要当真。小永光脑袋瓜跟他爹一样聪明，以后怎么样都是有福气的人的。”

张婶也打圆场说道：“光儿耳垂这么大，一看就是佛菩萨转世，这命好着呢。”

张老伯回到：“佛菩萨转世不是都是到人间来历练，体验酸甜苦辣，人生艰苦，那少不了受苦受罪的。”

张婶拍了他一巴掌，暗示他不要再讲下去。

大家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增祥却脑子里不停的幻想着关于未来的画面：

小永光成了一代棋王，加官进爵，门下徒子徒孙众多，走到哪里都受到簇拥，时时都有前来求教的人，踏断了门槛。到处游学，交流讲课，锦衣玉食，功成名就。

又或者小永光沉迷象棋，不事劳作，每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在街角巷尾，与人斗棋，一坐就是一天，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一大把年纪还娶不上老婆……

不不不，自己的儿子是贞君梦见金色大蛇所生，生下来就有异象，只会笑，不会哭，耳垂又超乎常人的大，应该会有一个好命。

增祥也知道抓周这只是个仪式，并不能预知未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为儿子打算。

小永光才没有那么多心思，他一个人玩象棋，琢磨起上面刻的红字来，仿佛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喜悦之心溢于言表。

抓周这个仪式就在一家人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结束了。

而这个时期，贞君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小永光随后不久又添了一个弟弟，在弟弟后一年又添了一个妹妹。

张家的负担是越发的沉重了。

增祥为了养育孩子，只得更加长了工作的时间，每天忙到深夜子时才回家，晚饭也省了，时间久了，也饿习惯了，不觉得饿，或者，饿过了。张老伯和张婶年龄大了，店里的活是慢慢全都交给了增祥一个人打理。张老伯张婶还要帮忙照顾后面的弟弟妹妹。

而此时已经三岁了小永光就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了。父亲想要管教他，也是越发的力不从心。任由它像野草一样，自生自灭。

这天，中午时分，太阳照得花草树木的叶子油亮油亮的，知了在家门口的大树上，蝈蝈儿在地里的庄稼上，振着翅膀鸣叫着。

小永光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不愿意睡午觉，就独自一个人，拿着一个小瓦罐，准备到小溪边去捉小鱼，水非常清澈，连水里的小鱼小虾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旁边有一些合抱的老榕树，都低垂著枝桠，拖长了那些像胡须般的气根，像一个个庄重的老学究。其枝干遒劲苍老，树皮深灰色，刚发出来的柔软绿叶却形成了茂密的树冠。枝条上垂下锈褐色气生根和支柱根，独木成林。根之间有无数细缝，偶有鸟儿筑巢其中，啼叫婉转。

在树荫底下摸鱼，躲避火辣辣的太阳，还能享受阵阵的凉风。

不一会儿，附近的小男孩也都来了，三岁到七八岁，十几岁都有。

小男孩们一见到水，迅速脱鞋脱裤，脱成了一个个光屁股。全部“扑通、扑通“地扑进了小溪。

雪山上流下来的冰冰凉凉的水，别提有多清爽。

有的一个猛子扎进溪水里痛快地洗澡，有的屁股朝天钻进水里捉鱼虾，有的互相追逐着游戏。总能准确地在河滩的大石块缝隙里，找到石斑鱼，也总能在水草丰富的浅水区，捞到大大小小的玻璃虾。那些半透明的小指甲盖大小的虾子，经常被用油炸了之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吃，嚼在嘴里像是一把炒好的脆玉米，带着浓郁的河鲜香味。

小永光年龄太小，不敢下水，坐在岸边草地上，把脚丫放进冰凉的溪水，荡起水波，享受着凉爽的感觉。看着缓缓流淌的溪水和水底轻柔、温顺地摆动着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