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快下课的时候,永光已经基本上能拉出宫、变宫、商、角、徵、变徵、羽七个音来了。
而其他同学还连持弓的姿势都还不对,也不是因为他们手脚笨,主要还是他们不知道观察,不懂得模仿正确的姿势,老师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如果脑子灵光一点,就可以多看老师的动作,再修正自己的动作,这样重复几遍,就会有进步,而全班几十个人就只有永光一个人是这样做的。
到底还是脑子的问题,而永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他来,不是经地义,毫无疑问的方法吗?
可就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根本上是想不到。
而他们搞了半,有尝试着用毛笔代替长长的弓的,有想要拆琴看看琴筒里面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发出声音的,好在被老师及时发现阻止。大部分都搞不出什么声音来,弓在弦上,要么挨不住,要么滑到外面去了,也有几个摆弄出了声响的,不过这声响仿佛杀猪时候的猪叫,听的秦风连连皱眉。
等他听的差不多了,实在忍不住,只得亲自下场指导这群孩子。
一个个手把手摆放正位子,又带动他们的手一起按正确的轨道运行几次弓法。这样一个个亲自纠正过来。
当他走到永光前面的时候,只见永光已经闭着眼睛拉出汉宫秋月其中的一段了。
秦风惊得楞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知道他,这学生分明不需要指导了啊,动作规范,音准很正,节奏也把握的很好,除了还不会用弓法润色,一时半会儿挑不出毛病。
秦风站在他旁边一声不吭地听了好一会儿,别的同学见老师听的入迷了,也停下来听他拉,教室里除了永光的二胡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而他完全是凭记忆拉的,就在刚才老师示范的时候,他看了一遍,便将所有的动作要点都记下了,包括持弓,运弓,持琴和指法,更恐怖的是,他还记住了旋律,一直拉到老师停下来的那一段,因为老师没有示范,他也不知道怎么拉了。
也就是,如果刚才秦风拉完了整个曲子的话,永光一定能慢慢摸索着拉出来。
而且他还是闭着眼睛拉的,也就是,他不仅记住了二胡的用法,记住了旋律,还记住了每个音阶在弦上对应的指法位置,所以他不用看着二胡和弓,凭感觉也能摸索对。
等他停下来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人都对着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也吃了一惊。
沉默了许久。
“你,你以前就会的吗?”秦风终于想起来怎么问他。
“不会啊。怎么了?”永光还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你家里有人会吗?跟着听过看过?”秦风还是不太相信。
“没有啊,我爸忙着赚钱,我妈忙着带弟弟妹妹,都没空理我。”永光还没学会撒谎,家里的事情也毫无遮拦的和盘托出。
秦风还是不相信:“你把后面接着拉出来呢。”
“后面我不会。”
“为什么不会?前面不拉的很好?”
“因为你没拉后面部分,我不知道怎么拉了。”
秦风认为他不是在撒谎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决定试试他。
“那好,我现在把后面拉完,你好好听着,看能不能再拉出来和我一样的曲子。”
“好的,秦先生。”永光乖巧地等待着。
秦风走上讲台,拿起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拉起来,永光又随着旋律陶醉在抑扬起伏的乐曲郑秦风使了个心眼,在常规的演奏方法中,加入了几个变调,几个特殊的指法和弓法。
如果永光以前就会这个曲子,他不会那么快就纠正自己已经熟练的方法,变得完全的自己一样。
如果真如永光所是完全从零开始跟着自己学的,那每个随意的更改,他都应该会照着学下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正确的演奏是什么样的。
永光目不转睛盯着秦风的双手,又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这每个细的音符,又将他们全部收集到大脑里储存好。
地球仿佛停止了转动,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留下一片苍白茫茫的背景。只剩下他和秦风,还有他们之间不断冒出优美旋律的二胡。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乐曲演奏完毕,秦风收起琴和弓,缓缓走下台,对着永光莞尔一笑,“该你了。”
永光也没多想,老师让自己拉就拉呗,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于是他调整姿势重新坐坐好,提起琴,架好,又将弓搭在合适的位置,深呼吸一口气,后闭上了双眼。
一段一模一样的旋律飘了出来,秦风认真地听着,观察着他的手。
永光则在脑海里不间断地重现秦风拉琴的过程,并马上化作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又立刻对应到琴弦和弓上,记忆如此准确,输出如此神速,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会了很久,很熟练的样子。
永光不仅完整地拉完了整个曲子,连秦风自己改动的部分,都原封不动又呈现了出来,没有一个地方不一样的。
秦风惊地退后三步,仔细在脑子里搜索,这是谁家的孩子,出妖孽了,“程永光,程,程,程增祥,是他的儿子,怪不得,也是个鬼才!”
才能太高了,以至于对普通人来有点恐怖的感觉,他们体会不到这种秒杀一切的感觉,虽然永光和他爹增祥从来也就没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但是才能就像是怀孕,是包不住的,不管怎么藏,总有一会流露出来,不仅自己知道了,别人也知道了。
其他同学是理解不了这种差距的,他们只是在看热闹,只关心万一永光拉错了,会不会被老师骂?
秦风心情复杂地下了课,走到礼堂去找白先生,偌大的礼堂,中间供着孔子像外,四周围满了书桌,老师们没课的时候就在这里一起备课,一起讨论一些事情。
秦风顾不得和别的先生打招呼问好,猫着身子,径直走到白先生面前,低下头在他耳边悄悄到:“我觉得那个人可能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