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对他如此重要，而在活下去面前却一文不值。

转瞬间父亲已经找来了收这些杂物的主顾，那人拉来了几辆马车，停在路边，和父亲一起进来，挑挑拣拣，讨价还价一番后，付了钱，和父亲一起把杂物都搬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空了。除了房间里几张大床实在太大太笨重，难以拆开来打包。其他的东西，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不仅是母亲整理出来的衣物和被褥等床上用品、锅碗瓢盆。还有堂屋里的一张八仙桌、茶几、太师椅，等上好的实木家具，也被一并打包搬上马车拉走了。临走时那个主顾回头看见了妹妹坐的板凳，又停下来让妹妹起来，然后拿走了妹妹坐的板凳。妹妹只好坐在门槛上流鼻涕。

永光摊着两只手，呆呆地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东西被一车车拉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望着家徒四壁的堂屋，空气中隐隐约约散发出那种多年的霉味，因为搬走了遮挡物，全都毫无遮挡的弥漫了出来。

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几样玩具，都是永光时候玩过的，现在给弟弟妹妹们在玩。这些玩具居然没有被卖掉，永光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欣喜若狂。父亲把玩具轻轻摆放在他面前的地上，“你选两样带走吧，剩下的就留在这里吧。咱们车的空位有限，不能全都带着，剩下的以后有机会回来再玩吧。”

他看着地上一堆玩具，每样都好每样都舍不得。可惜不能全都带走。他拿出其中一个会翻筋斗的木头人在地上试了试，还能玩，但又舍不得旁边那个做工精致的马车。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手中的玩具有着然的吸引力，永光渐渐将一切烦恼抛在了脑，不管是明的象棋比赛，还是今就要搬家的事实。永光都不愿意再去想，再去考虑。他这个年龄最需要的不就是无忧无虑的玩耍吗？他知道有的玩具是不可能带走，什么时候再能回来也是不一定的事情，不如趁现在再把它们好好玩个够。

于是他一下午都坐在地上玩玩具，刚开始蹲在地上，后来蹲的脚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伸直，将玩具摆在自己两腿之间，一个个玩具挨着仔细地玩过来，像是以这种方式与这个生养了自己的房子道别。

母亲在忙着打包要搬到山上去的生活必需品，父亲拿着刚刚变卖东西换来的一些钱，准备去雇佣几辆马车，外公外婆呆在自己的房间，一步也不愿意出来。他们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眼前的这番景象，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默认一切的发生。

临到傍晚，巷口响起了叮铃铃的杂乱的马铃声，还有车轮嘎吱嘎吱的声音。

永光听到这嘈杂的声音心里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玩具，跑到门口，只见父亲坐在马车上，正牵着绳子，赶着马车，摇摇晃晃，慢悠悠的过来，后面又跟着三辆同样的马车，后面的马车上也没有车夫，只是简单的用绳子将马一个接一个连在前面的马车上。

而这些车比刚才来的那几辆要显得破旧了许多。木头的车厢磨损的残缺不齐，轮子滚起来，左突右拐，歪歪扭扭，仿佛随时要散架一般，父亲不敢走快了，真的是因为怕车散架了。而那几匹老马瘦的肋骨都能看见，走起路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喷出陈年老草的味道。想必父亲是再也没有多的钱，雇佣更好的马车了，而这马车的主人也没有派人跟着来，只是草草的收了押金，估计就算这些车不再还给他，他也不会心疼的。

车在院门口停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永光感觉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突然就麻了，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父亲进来时，他抱紧了身边边的门框。

马车喧闹的声音引起邻居们的好奇，大家都挤进他们家院子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个个挨着从永光身边走过，门不算宽，他每次都被擦到而不得不抱紧门槛以防摔倒，但是他不愿意放弃那根门槛，就像他这样抱着门槛就能不用改变什么似的。

父亲看见来了这么多人，对着大家，做了个揖的：“各位街坊邻居，我们家要搬到另一个地方站住一段时间，在我们回来之前，拜托各位街访邻居，帮我们照看一下房子，过了这阵，我们以后还会回来住。”

“这是要搬到哪里去呀？”有人问。

“搬到雪山”父亲答到，语气平静。像是搬到隔壁街似的轻松。

“哎，雪山？那地方人烟稀少，野兽倒不少。”

“又是因为吃不饱饭要搬走呀”

“干嘛要搬到山上去？这个时候应该要去大城市才对啊！”

“我是打死都不会搬，我宁愿饿死在这里，也别想我离开半步。”

邻居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父亲并没有回答，他一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大部分人都觉得父亲想要离开大坪镇到山上去的想法简直就是是疯了，还要把这种想法付诸实施，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这种舍弃一切义无反鼓离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他们的心里对张老伯一家充满了不解，怀疑，不安和惶恐。

“你们放心去吧！房子就交给我吧。”有个熟悉的声音到。增祥一看原来是哑巴的媳妇，在光儿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她还帮贞君请过大夫到家里来给她把脉。

增祥当然是放心她的，一口就应了下来：“好的，那就拜托给大嫂了，我们一会儿出发的时候就把钥匙给你。”

“你们放心去吧！以后回来的时候就来我家找我拿钥匙。平时我会去帮你们看看屋顶有没有漏。老鼠有没有做窝。门窗有没有被撬。时时开窗通风打扫卫生，保证你们回来住的时候还跟现在一样。”哑巴媳妇这话的时候，显得无比诚恳，她倒确实是个勤快的人，可惜命运待她不公。

“大嫂，真的太好了，等以后回来再感谢你吧！”增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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