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怕朱由校着了宦官的道,便想方设法旁敲侧击着提醒朱由校,希望朱由校不要再跟魏忠贤这些阉党走的太过密切。
她作为一个只有十几岁的皇后,未免还是太单纯了些,掌握的知识也只有从书看来的那一点,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想当然地加以揣摩,从她的角度看,魏忠贤把持着朝政,还掌握着经济,俨然就是翻版的赵高。
朱由校整天待在后宫,连朝都很少去,全部交给魏忠贤去处理,连卫生纸的经营也由魏忠贤全权负责着,张嫣怕长此以往,朱由校会大权旁落,让这些阉党有了可乘之机进而祸害朝廷。
她并不想干涉朝政,她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想法,她只是想帮自己的老公,大明朝的皇帝一把,她希望自己的老公可以是千古名君,而不是被阉党控制的傀儡。
朱由校当然知道张皇后的好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对她讲明白自己真正的目的,不过这天终于有了机会。
这天朱由校来后宫找张嫣,却不在正厅中看到张嫣的身影,询问之后才知道张嫣子在书房里。
“这丫头平日都是在正厅兴高采烈地等着朕,怎么今日躲在书房里头?”朱由校喃喃自语,走进了旁边的书房。
张嫣果然在书房里文文静静地坐着,手还捧着一本书。
朱由校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问道:“爱妃今日怎么有兴致看起书来了,在看什么书啊?”
张嫣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先是按规矩向朱由校行了一个礼,随后说道:“皇,是《赵高传》。”
朱由校微微一愣,走到张嫣身边坐下来,拿起那本《赵高传》在手翻看了几眼。
明代的后宫内妃,无论是皇后还是妃子,必须要读的书是明太祖命令儒臣编订的《女诫》,凡是入宫的妃子,必须要读《女诫》。
《女诫》原本是东汉班昭撰写的一篇教导班家女性做人道理的私书,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里面详细讲述了仁义妇道,而明太祖在此基础,让儒臣专门修订了《女诫》,里面也有各种妇道孝道,但是最根本的要义还是禁止后宫干政。
至于其他的史书,诸如《赵高传》这一类,虽然没有什么禁令,却并不是宫中后妃所必须要读或是应该读的。
况且《赵高传》这种晦涩难懂的史书典籍,本就不是后宫女子看得懂的东西,张嫣就算通读几遍,才能明白大意。
张嫣故意在朱由校面前读《赵高传》,明显是要专门读给朱由校看的,这里面自然大有深意。
朱由校当然能明白张嫣的用意,这是张嫣又在提醒她,因为找不到别的好办法,于是想出了拿赵高比如魏忠贤,以此来提醒他不要走以前那么多皇帝的老路,被宦官控制了权力。
这已经不是张嫣第一次提醒朱由校了,看着朱由校和魏忠贤走得越来越近,张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提醒却不见效果,她一个女人又不好直说,只能一次次绞尽脑汁来提醒朱由校。
“哈哈哈哈哈……”朱由校翻了几页《赵高传》,就把书放下来哈哈大笑起来。
张嫣十分不解,问道:“皇,您怎么笑了?”
朱由校停止大笑,不紧不慢地看着张嫣说道:“这本《赵高传》,是谁给你看的?”
张嫣刚要说话,却是看到了朱由校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就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朱由校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朕明白你的好意,不过朕有自己的打算,这样,朕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过之后,或许就会明白朕的用心了。”
张嫣眨着眼睛,静静地等着朱由校讲故事。
“在一个农村住着一个贫苦的佃农杨白劳,杨白劳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喜儿,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但村里的地主黄世仁看了喜儿,想要霸占年轻貌美的喜儿,喜儿一家斗不过地主,只能让喜儿签字画押抵给了他,结果杨白劳痛不欲生饮盐卤自尽,喜儿逃跑躲进了深山老林,独自于深山穴居风餐露宿,因为没有盐,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成了白毛女,喜儿因常至破庙中取供品充饥,被村人迷信视为‘白毛仙姑’下凡显灵……”
听了这个白毛女的故事,张嫣更加疑惑了,好奇道:“皇,这……臣妾想不明白啊?”
“噢?有何想不明白的?”
“喜儿家是佃农,但黄世仁却是地主,就算黄世仁是个坏地主,但自古讲究门当户对,哪有地主看贫农的?能被看是万幸,喜儿嫁给黄世仁,那不是很好吗?杨白劳应该高兴啊?怎么还自杀了?喜儿又干嘛要逃跑哦?”张嫣疑惑不解道。
朱由校淡淡一笑道:“你这就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了吧,听朕继续给你讲:虽然黄世仁看了喜儿,却没有丝毫要娶喜儿的意思,只不过是黄世仁看见喜儿的美貌,馋她的身子起了歹意,继而年关用高利贷强逼杨白劳签了卖身契,逼死杨白劳喝了卤水,最后抢走喜儿到黄家做丫鬟,而到黄家之后又下毒手把喜儿玷污了,这才有了喜儿逃到深山老林里面,成了传说中的白发魔女……”
“啊……”喜儿低着头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可是,黄世仁看了喜儿,喜儿就算没被他娶,那也算是小妾吧?”
朱由校笑道:“要是这么想,你就错了,你以为喜儿是黄世仁的小妾,其实,喜儿只是黄世仁的一个玩物而已,根本就是什么都算不。”
“玩物?”
“是,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你眼中重要的人物,或许在别人就只是玩物,赵高是奸臣,那东林党就是好人吗?赵高只有一个,可是东林党却有很多,朕只是黄世仁,把赵高当玩物而已,希望你能够明白。”
张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