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旺有些委屈,赶紧另外建议一个,“怀宁世子!你们觉得怀宁世子如何?”
怀宁世子是江州王的长子,父母俱在封地,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十五岁,人脾气不错,还输了几次钱给李继业,不过,交情吗?呵呵,人家一个王府世子,跟个二百五李继业能有什么交情。
不过怀宁世子爱好赌。
有爱好就能有操作的可能,李满多听到这里,顿时有了主意,“就坑他吧。”
“怎么坑?怎么坑?”李继业兴奋起来。
李满多道,“大哥,你现在是被打的躺在床上下来来的受害者好吗,你蹦跶什么?你要蹦跶成这样,谁还同情你?爱护你,为你报仇。”
李继业,“……”
李满多转身给了金旺几个铜钱,让他先去街上打听这怀宁世子的行踪起来。
这事儿,也不着急,慢慢筹谋才行。
“我去送黔先生,你老实点,别出去乱窜呀。”
李继业道,“把你打成这样,你真是一点不记仇呀。”
李满多道,“我心情好,我品德高,我心如大海,面似菩萨,我善良我美好我是好宝宝,不行吗?”
“行!”
这边李满多收拾好准备去送黔先生,李八娘带着十二娘过来,李满多上去打招呼,李八娘笑眯眯的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李满多想起李八娘送她的燕窝心里就膈应的慌,不过见她一副情热情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冷着一个脸,也扯出笑容来,上前拉着李八娘的手,“八姐送我的燕窝很好呢,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谢姐姐。”
李八娘笑,“你喜欢就好。”
十二娘拉着李满多道,“十一娘,你说给我字帖,可算数?”
李满多看着她一眼,有些生气道,“十二娘这是说谁呢?我可有失信之言?”
“这倒不是,只是如今好些人藏着好字帖,都自己学,不肯借出来,我不过是怕你爱惜字帖,不用相借吧。”
李满多笑,“我可不是别人,在说,我娘早就跟我说过,藏私之心人人都有,不过如字帖这种东西,一个人也是临,两个人也是临摹,指不定临摹的人多了,这字体倒是发扬光大了……”李满多道,“便是别人借,我也会借的……”她看李八娘,“八姐要是喜欢的,我也给你送一本。”
李八娘正要说什么,就听着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你这个臭婆娘,我跟你没完……”
几人离到黔先生住处已不远,听着这声音,十二娘便叫起来,“咿呀,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好像是五伯娘的?”李八娘皱起眉头。
那边的丫鬟却叫起来,“打起来,快来人呀,五夫人跟六夫人打起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赶紧的朝着院子里去。
院子外的空地上,两个穿着华服的夫人扭打在一起,青红交织,在院门口的空地上,滚一圈又一圈,五夫人红色的衣服被撕开,六夫人抓着五夫人的头发不放手,两人大声的对骂起来。
五夫人道,“你这贱货,你竟然敢跟我抢,我打死你这个臭婆娘……”
六夫人不甘示弱,一把拽下了五夫人一把头发,“平日里你就欺负老娘,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老娘今天就抽死你这个贼婆娘,我让你跟我争……”
“你这臭婆娘,老娘也忍你很久了!”说完五夫人便半分不示弱的翻身压在了六夫人身上,抱着她的手臂,一大口咬下去……
“啊……”六夫人尖叫一声,对着五夫人的脸就抓了一大把……
“我的脸!”
李满多&李八娘&十二娘,“……”
黔先生道,“你们,你们住手!两位夫人……”黔先生要上去拉架,还没拉住人呢,就被人给撞了一个踉跄,要不是坠儿扶一把,自己就摔地上去。
李八娘沉下来,“五伯娘,六伯娘,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快些住手,你们再不住手,我们,我们就去告诉老太太!’
可五夫人六夫人的注意力哪儿在这里,两人打的如胶似漆,旁边的丫鬟个个心急如焚,也无济于事。一会儿,两个夫人就完全没了人样。
五夫人道,“你整天的就知道拍老二家的马屁,老二家给你渣,就把你养的三五不着调了呀。”
“总比你好!”六夫人道,“别以为你偷老太太屋子宝瓶卖银子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胡说八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五夫人道,“别以为你一遍在老太太面前卖好,一遍又去收买大夫人身边的点翠的事别以为没人知道,就你那点手段,恶心不恶心!”
“我恶心也没你恶心!”六夫人道,“为了独宠,给姨娘们送加了毒药的汤,真是好一个面若桃花,心如蛇蝎。”
五夫人道,“你以为你好人,哈哈,别笑人了,当初六爷那相好的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我不知道吗?是你找人把那外室的内衣丢给个混混污蔑女人,害死那女人的……”
“你算什么五伯娘,你女儿屋子里边一匹银鎏金的小马怎么得来的,你敢让人知道吗?是你这做五伯娘的手脚不干净,从哪个商户女生的野种屋子里顺来。”
“你为了给三嫂添堵,指使自己的丫鬟去勾引三爷呢。”
“你给老四家打小报告!”
李满多&李八娘&十二娘,“……”这底揭开的,简直揭了一层皮呀。
李八娘皱起眉头的道,“这,要在打下去,只怕更丢人!八姐,你觉得现在找老夫人有用吗?”
十二娘赶紧问,“八姐,有什么好办法?!”
正说着,那边李九娘,十五娘,也道了,连李十娘都跟着过来,带着十三娘,李十娘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人,双眼都瞪直了,尖声就叫起来,“这,这怎么打起来?你们赶紧去阻止呀!”
“是呀,就这么打起来了。”李满多道,“我们来的时候,就打起来了呀。”
李八娘道,“是呀,我们来就打起来了。”
李十娘一脸无语,“嘿,那你们怎么不赶紧分开她们呀,你们就这么看着两位长辈这么打架?!这,这算什么……”她真是又羞又气,要让人知道,她还不得羞愧而已……
李满多笑了笑不说话。
李十娘冷眼看了几人一眼,跳出来道,“五伯娘,六伯娘,你们别打了!”
这边五夫人一巴掌扇向六夫人,大声的质问起来,“你什么都跟我抢,连半间破房子你也抢吗?我是你嫂子,你有没有半点尊卑?”
六夫人捂住脸,瞪着她,“都说孔融让梨,我怎么就从没见过你让过你!”六夫人披散散面,指着五夫人道,“如今我才看清楚,什么兄友弟恭,就你一装货……我告诉你,这两间房子是我跟我抢,我家十哥就快娶媳妇了,这房子,我得给我十哥娶媳妇用。”
六夫人的话一说完,黔先生的脸色果然变了一变。李满多想,她大约也意识道自己真的是被嫌弃了吧。李满多这一听,顿时来了劲,原来五房六房就因为黔先生的这两间屋子斗起来呀,昨儿还好的跟一个人一样,这简直就是奇观呀。只是,两人也太不讲究了一些,人家黔先生还没出门,这两人就这么打上门,这让人家黔先生怎么想?
李满多偷偷的看,果然看着黔先生的脸色十分难看,表面装作平静,只是手狠狠的揪住衣服,旁边的坠儿却脸色十分难堪,要吃了人一样。
五夫人也不甘示弱,“就你一房人多呀,我告诉你,我们家里还是供奉着伯爷的姨娘呢,你再也身份,你能越过她去,这房子,我也不给争,我给我姨娘争一争……”
六夫人脸色一暗,突然大叫着冲过去,“死贱人,看我不扒光你的头发,难怪你男人也看不住,出去跟个娼妇鬼混也不看你一眼……”六夫人,说完,冲上去,抓着五夫人的头发使劲的拉扯起来。
五夫人发生剧烈的尖叫声,两人又混战成一团。
众人面面相觑,李十娘看着众人道,急慌慌的道,“你们,你们……赶紧想办法了呀。”她想指挥丫鬟上去,可这些丫鬟哪儿敢上去,白挨打了不算,不管去拉谁,都要得罪人,得罪了两人,往后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李十娘气的面红耳刺,一脸焦躁。李满多有些迟疑的道,“这两位毕竟是长辈,我们做小辈的能有什么办法?”
李十娘回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么打下去,不出晚上,我们家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你有什么办法,赶紧想出去,这丢人的东西,跟虫豸一样,真是烦人的很。”
李满多对李十娘的鄙视假装听不见,笑了一下道,“确实如此,不过,也不是没有什么办法,只是,若有人说点什么……还请,十姐帮忙担待一些。”
“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担着!”李十娘使劲的拍在胸口上。
李满多笑了一下道,“十姐可要说话算话哦。”
李满多转动一下手腕,看着几人道,“到时候若是老太太要罚我,还请各位姐姐妹妹的帮我说说话。”
李十娘是气急败坏,“你快点呀!”
李满多走出开看着五夫人和六夫人的丫鬟吩咐道,“你们主子这样,你们还不去打两桶水过来!”
两人楞了一下,赶紧跑出去打水进来。
等着两丫鬟打水进来,两人还相互揪住头发,互不相让。
“你想干什么呀?”李十娘。
李满多提起一桶水,直接朝着两人冲过去,对着两人抱在一起的脑袋,哗啦一桶水,直接浇了下去。
两人被突然淋了一桶水,满满的惊诧,怔了一下之后,看着了李满多。李满多将水桶一放,转动与手腕,无辜的看着两人,“五伯娘,六伯娘,我觉得你们,先需要冷静冷静?!”
“李满多……”六夫人尖叫一声,抖掉头发上的水,从地上爬起来,大叫起来。
五夫人则一把抚着头上的水,指着她,“你竟然敢,敢……”
李满多跳开两步无辜道,“是十姐姐让我这么做的。她说,你们在这么打下去,明日我们伯爵府的威名都要丢北景山埋葬了!十姐姐,你看,五伯娘她想要打我呀……”说完李满多一脚踢翻水桶,朝着李十娘奔过去……
李十娘也楞了一下,看着藏在身后的李满多,挺起胸脯看着两人道,“是我让她做的,我看你们谁敢打她!”
两人看着李十娘,面面相觑,真是恨不得揪住李满多打一顿,可是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李满多从李十娘身后探出头,小声道,“十姐,我们是来送黔先生的,这么闹下去,我估计先生连城门都出不去了。十姐,我们是来给黔先生送行的吧。”
十二娘道,“二位婶婶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呀。”
李八娘看狼狈不已的五夫人,六夫人,沉着声音道,“二位婶婶,作为伯爵府的夫人,伯爵府被埋葬了,二位能得到什么呢?!你们真要闹起来,我可就派人去告诉老太太了。”说完不理两人,朝着黔先生走了过去,盈盈朝着一旁惊呆了的黔先生一拜,一脸羞愧的道,“先生,此事,真是羞愧不已!”说完又一拜,“学生送先生出城。”
李十娘也冲过去,狠狠的瞪了李八娘一眼,暗道一声真是个会捡便宜的,不过忍住愤怒道,十分有礼的道,“是呀,先生,我们送您出城。”
黔先生已经收起怒火,回礼道,“多谢各位娘子了。”
十二娘道,“先生,您的东西可收拾妥当?可有我们需要帮忙的。”
李满多并没有往前凑,只是站在几人身后,只是她老觉得黔先生总是往她身上看。
黔先生收拾一下,坐了车,李八娘带着几人跟了身后。黔先生的行礼不多,有些还是大家送行礼物。
李十娘先是看李八娘,见着李八娘压根没搭理她的意思,只是闭目养神,回头看着李满多,将手腕上的珠子抚摸一下道,“我怎么,听说你送了先生一包裹的干饼子呀?人稀罕你这东西,说起我这十三妹穷酸,呵呵,你看起来,比她还穷酸了不少呀。”
李满多真是搞不懂这李十娘,嘴上跟长刺一样,见谁刺谁,谁喜欢,瞧瞧,人家李八娘就多会做人,不言不语,大家典范。
李十娘见李满多不搭理她,忍不住的提高了些声,“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答话?”
李满多呀的叫了一声,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什,什么,十姐说了你什么?”
“你想啥呢?”
李满多缩在角落里,仰起头,一脸生无可恋,“十姐,咱们这就出来了,五伯娘六伯娘铁定上老夫人告我的状呀,我才犯事儿,差点被我爹给打死了,为了十姐,我可是一错再错,早知道,我就不去泼五伯娘六伯娘水了!”
李十娘立刻圆瞪着眼,冷哼一声,“她们那德行还敢去告状?也不看看她们如何丢人,幸好是你去,是我去,我是恨不得扇她们两嘴巴子,这么丢人的货色,留着做什么?便是到了老太太跟前,我也说你是我指使的,看谁敢有二话,你就放心吧。”
“那,那我就谢过十姐了。”李满多抬起手拜了拜。
到了城外,双方又各自寒暄送别一番,一时间是泪水涟涟,情感宣泄,先生自有一番嘱咐,学生自有一番怀念,李满多看着众人惜别,心思忍不住飘忽起先生这一去,千山万里,何时再见,不得而知。往日种种一晃而过,李满多说不出的惆怅,忍不住就想起了诗经中的句子: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黔先生再次坐上车,开始看着各个小姐的送别礼物。李八娘送了半刀号称是澄心纸的名贵纸,黔先生伸手一摸,微微皱起眉头。坠儿坐在一侧道,“先生,这位李八娘真是出手大方的很。”
“这,是假纸!”
坠儿一怔,“假,假的?怎,怎么可能!”
“大约是澄心纸名贵不可多得吧。”黔先生心中明白,澄心纸李八娘或许还真的,只是她一个被赶走的先生如何能得这重要的东西,就李八娘这心机,确实是不可不多得。黔先生转而看向别的礼物,李九娘送了一套衣服,李十娘送了一张古画,十二娘送了一匹上好的棉布,十三娘这次没送点心,送了几张绣帕,结果与十七娘送的礼物重合了,十五娘送了一方墨,十六娘送了一个妆盒,十八娘也送了一个荷包。
再看看李满多送的一堆饼,占的地方真多,“这十一娘还真是妙人呢,谁家送东西送这些……”坠儿一提那炊饼,突然觉得重量有些不对劲。
“怎么?”
黔先生打开包着大病,初看就是一张张贴的焦黄的饼,取了几张之后,就看着放在了饼中间的一个荷包,黔先生将荷包打开,里边有银子,铜钱,还有一些制钱,她大约估摸算了一下,大约二十两的样子,再看着包裹里,还放了不少常用的药丸。
坠儿吃了一惊,“这,十一娘,真有钱。”
黔先生看着那些银子和铜钱制钱,心中五味杂粮,李满多给她准备的这些东西,钱已经不少,该想到的都想到了,还有这么多药。
黔先生突然觉得被驱赶离开李家,大约也就不会那么的憋屈了。
“先生?”
黔先生道,“十一娘是个好孩子,是我想偏了才会这样。”如果相处下去,她会喜欢上这样一个聪明而善良的姑娘的,马车逐渐的往前走,留下一路的烟尘,黔先生还在想,自己到底后悔没有后悔过,打了她。
送走了黔先生,李八娘就带着众人回转去。
李十娘还没忘记十一娘送的饼的事儿,“你便是没东西送,跟我说一声就是,怎么那么贱兮兮的送人呢,多丢人……”看了一眼十三娘,眼神跟要杀人一般。
李满多道,“正所谓民以食为天,等先生走到没吃的地方,大约就觉得我们这东西,比你们送的实在多了。”
十二娘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想法好。”
李八娘道,“十一娘,你哥的伤如何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李满多正要回答,李十娘直接抢话道,“我说,你哥什么人不好得罪,偏生去得罪少师府的人,他是想把我们全家都带河沟里去吧。整日的偷鸡摸狗的,祸害自己就成,可不要祸害别人。”
李满多一下子就气恼起来,“十姐说这话什么意思?分明是那少师府的公子无礼打了我哥,没人替我哥出气,压着我们当缩头乌龟就算了,十姐还这么侮辱我哥,这算什么话,我哥什么时候偷鸡摸狗了,什么时候祸害过别人了?”
李十娘突然见着李满多发怒,一下子就怔住了,回神过来道,“你,他得罪少师府,这还不是祸害家里吗?”
李满多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道,“哦,我知道了,你哥这回秀才再考不中的话,是不是就要怪我哥头上,十姐,我还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的想法,哥考不中秀才不是我哥的关系,是他念书没念好,怪不得被人。”
“你敢诅咒我哥!”李十娘突然扑过来,抓李满多叫,“我哥念书没念好,也比你哥这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强,祸害家族的东西。”
李满多才懒得跟李十娘争执,降头侧向窗外,这一看,却看着金旺正往小巷子里钻。
李十娘依旧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怎么了,哑巴了?我哥至少是童生,你哥是啥?他除了走狗斗蛐蛐,知道圣人的书怎么念吗?”
李满多微微微微一拧,突然对着外边驾车的人道,“停车!”
车子很快停下来,李满多起身推开了车门就要出去,李八娘叫起来,“十一娘,你这是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