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多接着问,“那牛表哥是被诬陷犯了什么罪呀?!你不告诉我,我也办法帮你,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我怎么的,也要进去……瞧瞧,看看里便啥状况再说呀!”
牛夫人,“……”她看了李满多一眼,将事情简单一说,重点是,她居然没有说牛小萌调戏了谁,哈,这牛夫人还真实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当初想着算计她,方方面面都差不多考虑过了吧,真要让她们给做成了,她这辈子也差不多就栽牛家这坑里,爬都爬不出来。
李满多也假装不知道,将手一伸,直接道,“先给我二十两吧。”就当她的抚慰金。
牛夫人楞了一下,“这,什么”
李满多道,“当然,您打算让我花银子救您儿子吗?”
牛夫人皱起眉头,“二十两,也,也太多了吧。”
“也对!”李满多道,“花多少银子救小萌表哥这关系到小萌表哥的人生。牛姨母,我给您透个底,进那地方去,没个千来两备着,您想出来,难!这二十两呢,是我帮您进去看看小萌表哥啥样了,别的能不能帮上忙,那还的两说。若人家苦主要是通情达理,赔些银两就行了,要是不缺钱的人家,呵呵,一定要揪住不放,我估计牛表哥能流放三两百里的还说不准!”
牛夫人已吓的脸色惨白,“这,这如何是好?”
“咱们交情跟交情,银子归银子!牛姨母,你要信我就给银子,不信呢,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说。成,你慢慢考虑吧,我先走了呀!”
说完李满多就要走,牛夫人赶紧拉着她,“我也只当是,病急乱投医,二十两就二十两!”
李满多笑了笑,“那您是现在给银子还是一会儿送我那儿去?”
牛姨母皱起眉头。
李满多笑,“成,牛姨母这是不相信我,我进了京兆府出来,那就不是这个价,我可以找人借银子去疏通关系,不过这利息的牛姨母您来付,这银子大约也就是在二十两之上加两成,当然作为我怕您跑了,我担惊受怕,害怕您跑了,得再加一两的惊吓费!”这就是正宗的加价不加量。
李满多继续道,“你害的给我打个条子,我家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您不同,您是流水,哗啦哗啦,指不定哪天就溜走了,您要赖账,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如何会赖账?”
“那您是一会儿给我送银子过去?”她小声的竖起手,侧头看着她,“别跟我爹说呀,我爹知道了,这事儿,我就没办法帮您了。再说,这事儿传出去,对小萌表哥的影响也挺大吧。二伯娘,我也就不见了,我先回去了!”
她将野花一丢,拍拍手,蹦着跳着就回去了啦。
牛夫人的婆子道,“她,说的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小女娃,哪儿来那么多心思,她真的能救我们哥儿?!”
牛夫人也是一脸茫然,“如今也只能试一试?!”
李满多回屋,想起很快就有二十两的收入,眼睛的眯成一条线了。
二十两,她可以买多少好东西呀,更重要的是,坑贱人的钱然后把贱人给当猴儿玩,这才是人生快事。刚要进家门,就看着十九娘一颠一颠的跑过来,奶娘跟在身后,担心无比。
“十一姐。”整个人跟小炮弹一样,直接扎李满多怀里,撞的李满多差点摔地上去。
“十九娘,你是不是吃太多啦。”这家伙,可比她当时把她从井里边捞起来的时候又重多了,等李满多起来,看着她圆润的小脸蛋,真觉得六夫人养孩子,真养的结实。
“你吃饭没有?”
“我想吃栗子糕。”
奶娘道,“十九娘,你不能再吃了,你刚吃了两个蛋羹,又吃了米粥,这会儿再吃不下,要撑坏小肚皮的。”
“要吃,要吃。”
“好吧。”觉得十九娘长这么胖也不是没原因的,奶娘要摇头给李满多示意,李满多也知道这会儿恐怕也吃不下,李满多哄着十九娘道,“走吧,我们找彩金姐姐做栗子糕去。”
进了院子,却被告知没了糕点,要做栗子糕的话要去大厨房要栗子。
李满多觉得也没有事儿,又被十九扯着,于是就带着她往厨房去要栗子。
大厨房只有两个婆子懒懒在外边晒太阳,听着李满多要栗子,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终究大约她的战斗力太强,也没敢拿捏她,去找栗子去了。
因为外边太阳有些晒,李满多就抱着十九娘进了厨房,一进去却发现厨房灶下的灰堆冒着一股浓烟,这烟湿厚,还散发一股药味,她走进却发现灶下架起了火堆,火堆上真是一些刚熬了的药渣,这药被火一烧,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咳咳……”
十九娘呛了两口烟,李满多赶紧抱着她出去,回头一想却觉得十分不对劲。
谁病了?这是什么药?为什么要将药渣毁掉?!
如果这药渣是证据的话?!她碰上了什么了?
如果是正常的药,为什么要将药渣毁掉?!
一时间一股绝巨大的阴谋像黑云一样的压下来,压的她根本喘不过去,她觉得有一只巨大的手,扼住她的喉咙。
婆子取了栗子过来,道,“十一娘,只有这么一点了。”
李满多却没有接栗子,将十九娘给奶娘,直接问那婆子,“是谁熬的药?”
婆子拧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一步窜过去,“赶紧回答我,是谁在熬药?熬药的人去哪儿了,走了好久?赶紧告诉我。”
婆子莫名其妙,没好气的道,“是老太爷的不太舒服,谴了自己院子的婆子过来熬的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李满多摇头。
没问题才怪!
若是老太爷的药,怎么可能不留药渣?!为什么要毁尸灭迹,这婆子当她傻子吗?这东西是要留着以备以后查验的!
所以,如果不是老太爷的药,那会是谁的药?
此其一。其二,如果是需要毁尸灭迹的药肯定不是什么好药,这又是老太爷院子里的人亲手熬的药,肯定就有大大的问题?!
其三,这药要送给谁?!送药的目的到底是干什么?
李满多是害怕极了。她转身欲走,走了两步才想起十九娘,嘱咐奶娘道,“赶紧带十九娘回去。”
李家在这段时间处于风口浪尖,需要被毁尸灭迹的除了给李家带来了这坏口碑了李三娘还有她李满多没第三个人呀。她如今活蹦乱跳的在这里,那么就只剩下她这位趋炎附势,被休回家,丢人现眼的李三娘了。
这是说,老太爷要坑死李三娘?她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李满多连问了几遍自己都想不出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像自己生活在一片荆棘丛中,周围全是野兽,她随时随地都会被生吞活剥一样。
她到底是生活在了一个如何的恐怖的家庭,一个如何恐怖的所在?!
她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浑身冷的刺骨,她很快跑起来,害怕自己的猜想一下子就实现,也害怕自己会成为一个罪人!如果她的想法正确的话……她越想越觉得心寒,完全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去大房的路,她从没有觉得这么漫长,漫长道,无所依,无所归,自己的腿脚,像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她才十四岁,看见的最复杂的事情也不过,谁偷走了他们家的东西,谁抢了谁的风头,要不是就是两个人打起来,一人打了另外一个人的脸,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是,是她娘为了她哥哥教训了人,一大群官兵堵在他们家的门口……
那个时候,她知道权势是一种很傲慢的东西,也许因为这个,她才回毅然的在失去母亲之后,为了所谓的权势皈依,投入了李家的怀抱……
可是,她今天发现,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她当初的决定多么的愚不可及……
家也是一个随时可以吞没她的地方!
如果这里都不可靠了,她还能在哪儿停留。
李满多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冲到大房的院子,守门的婆子看着她进来,正要上前,李满多却直接越过她冲过屋子去。
“十一娘,你干什么呢?!”
“李三娘在哪儿?”
婆子叫起来,“你,怎么横冲直撞呀!”
李满多回头大声的吼起来,“在哪儿呢?”
婆子吓了一跳,怔怔的回答,“那边,厢房!”
一说完,李满多直接冲过去。
李满多怕自己的猜想成现实,也害怕推开门,自己看见另外一种景象。她的手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回神过来。反正迟早都是死,还能如何呢?
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一狠下心,砰的一下子就打开门,直接冲进去。
李三娘正端着药准备喝,李满多一个健步冲过去,抬起手直接掀翻了药碗。
一股药味,顿时弥散开来,满多闻到的那股药味,跟在厨房药渣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她侧头看着看着身边的婆子,站着三娘旁边,真是老太爷院子里的婆子。
李三娘本坐着,一下子就站起来,愤怒的看着李满多,“你干什么?发疯发我家来了。”
李满多不知道李三娘到底喝没有喝,喝了多少,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这喝下去的后果?难道李三娘不是个会为了家族牺牲的人,李满多可不那么认为。那婆子却瑟缩一下,突然丢了托盘,慌忙跑出去,李满多赶紧追出去。
李三娘却是大怒,在背后追出来,追到门边,一把抓着了她,“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打烂我的药?你到底……想要……”
李满多就那样看着李三娘,突然觉得她可怜而又可悲。她不知道知道这个真相后,李三娘会不会疯掉?被自己爹,被自己的爷爷,毒死,只是为了所谓的利益。
她突然害怕,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李三娘!
李三娘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大约是被李满多眼里的落寞吓着,“你,你到底,要怎么欺负我。”
李满多将手一甩,“不管你信不信,我救了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甩开了她,大步的追了出去。
太阳火辣辣的刺眼,她却觉得无比的心寒,这太阳无法晒进她心里的阴暗。长长的廊住九曲环绕,昭示了这座宅子曾经的辉煌,然后,终究抵挡不住了岁月的侵蚀,变得沧桑。
她从长长的廊住走,走到了廊下,那婆子已经没了身影。
被李三娘这么一拉,李满多想要追上去,大约是很难了,她看了一下,转头过来,直接朝着一边的院墙奔过去。院墙爬满了爬山虎之类的藤蔓,她攀着藤蔓,直接翻上了墙头。
李满多骑在墙头上看着,那婆子正从墙下的小路跑过来,一边跑,一遍回头看,跑了几部还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
等着她跑进,李满多直接从墙头跳下去,吓的婆子一下子就摔倒了地上去,“你……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十一娘,你饶了我吧。”
李满多道,“带我,去见伯爷吧。”
李伯爷在平常打坐的房间,门关着,婆子走在前边,打开门,出来的却不是李伯爷,而是李家大伯,李三娘亲爹,他焦急而期待的问道,“喝了吗?”
李满多这一刻突然觉得她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误会,可是此时此刻,却被李家大伯这句话狠狠的抽了一把掌,抽的她头昏脑涨。这个大伯,这个时时刻刻将李家在祖训,嫡长责任挂在嘴边上的人,原来如此卑劣不堪。
婆子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然后李满多从婆子身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从婆子背后的的李满多,整个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可以来吗?”
李伯爷坐在主位上,看着李满多来,微微的怔了怔,笑了起来,“十一娘,过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满多走进去,朝着李伯爷行礼,再一看,还看着李二伯,还有李四伯,几人看着她,几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比的尴尬和心虚,特别是李四伯,看着李满多,皱起眉头,“这是七家的吧?父亲。”
“见过大伯,二伯,四伯。”
“你来干什么?”李四伯问。
“玩!”李满多一笑,“看看四伯你们在做什么?”
李四伯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上别处去玩。”
李满多却道,“是我要请三位出去,我跟祖父有话说。”
“放肆!”李四伯道,“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爹,是怎么教养你的?”
她微微一笑,仰起头看着李四伯,“四伯呀,我爹学问不好,如今还是个白丁,以前一直跟四伯离的远,也没机会像您请教问题?既然今天有个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就请四伯你赐教赐教。”
李四伯想要反驳,可是这话李满多说的没问题,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道,“好呀,我倒是要看看你能问出什么大问题?!”
李满多站在那儿,只觉得讽刺。
李伯爷却觉得李满多可没那么好打发,赶紧道,“十一娘,过来祖父这里坐,老四,你们先出去吧。”
“别介!”李满多仰起头看他,笑着问,“四伯学问最高,我就请教四伯几个问题,何为亲?何为仁?”
李四伯皱起眉头,“这,这是什么问题!”
李满多才不管他的神色,直接说了起来,“说文说仁,亲也广雅说亲,近也礼记大传说亲者属也礼记经解说上下相亲谓之仁礼记儒行说温良者,仁之本也。韩非子解老说仁者,谓其中心欣然爱人也,在四伯的心中,如何理解,何为亲?何为仁?我听不见我爹的高见,能从四伯这里听一两分,也是人生之幸事,四伯……说说呗!”
李四伯着实有些尴尬,李满多说的这些,他都不记得全,何况,如何正解,他怎么解?拿什么解释?!
“好了,”李伯爷沉下脸,“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我跟十一娘说说话!”
“父亲。”四伯父道。
隔壁小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