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富为了躲避抽打,一直在水里不停的翻滚着:“柳窈!是柳窈那厮!啊!是柳窈那个贱人!是她将我给扔下来的……!”
“扔你下来?”昭纥倒是奇了,“她为何特意去寻你,还要扔你到我这来?”
“这……这这这……啊!这我可就……可就不知了啊!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就是要我死!啊!”
“那我倒是要感谢她了。”昭纥问,“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也是她给你弄的?”
“不是……不是……啊!”贾大富又吃痛的挨了一鞭,昭纥遂停了手,待他说来,“我……我不知道她是谁……只听到,听到柳窈叫她……叫她王后……”
“王后?”
昭纥蹙起眉,用脚趾头她也能够猜到,这王后究竟是哪个王后,不过就是那个折袖。
新仇旧恨,昭纥是气的咬牙切齿。
可无奈,凡间历劫一趟回来,她虽是成功的飞升成了少神,可是这体内的灵力却是消散的所剩无几了,以她现在的本事,差不多可以跟没有魔化前的隐语一较高下吧。
就这还得是算上了赤焰轮的加持,若想再如上次那般单刀匹马的杀进妖王宫去找折袖算账,那么死的很难看的一定是她。
这也算是她走运,此事要是搁在三百年前,她定会将这个贱人挫骨扬灰!
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立下此誓,昭纥又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贾大富的身上,甩手将指尖的血鞭收了起来。
看到昭纥收了凶器,贾大富猛地长舒一口气,倒是这姑奶奶终于是打他打够了。可还不待他将肚里的那颗心给放下来,就又感觉有什么缠上了自己的手腕,将他整个的掉了起来。
昭纥用两根藤蔓将他绑在半空,而后调动起四面八方的繁华落叶使得它们全都飞舞起来,一片一片,锐利如刀般的刺进贾大富的身体里,然后在钻出,在刺!
如此反复,落涧谷里尽是他痛苦的哀嚎之声,可昭纥没工夫管他,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一个特别重要的事。
她的隐语——哪去了?
——
青鸾殿中有个后院,那里种着一大片的俏绿樱花,花下埋着酒,坛坛皆是上好的百醉仙。
自打被禁足后,鸾鸢就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中哪也去不得,只得是在这园中挖了一坛子酒,而后借酒消愁,彻底的醉死了过去。
眼下她的禁足被解,而她还因醉酒昏睡在了绿樱苑中,可这满殿之人,愣是无一人敢去叫醒她,因为不论谁去,若是惊扰了她的好梦,都免不了要挨上一顿板子,大家对此心知肚明,是以无人敢去,甚至是连绿樱苑的那块地都不敢踏上去一步,可绿樱苑内还是响起了一串瓦罐碎裂的声音。
“谁啊!”
鸾鸢被从梦中惊醒,她自层层的落樱下探出身来,手中抱着瓶酒坛子,眼神是酒醉方醒时的朦胧之感,她左右看看,却没见着一人,方又趁着酒劲怒吼一声:“哪个狗奴才!”
她振翅而起,飞身于绿林之上,只见叠叠绿樱深处,昭纥仰躺在交错的树干之上,周身燃着火焰,一袭火红的裙摆七零八落的自树干上垂落下来,而下方也是碎了一地的酒坛子。
“你这是喝了多少?”
鸾鸢飞身而下,酒醉瞬间就醒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问道。
昭纥没有立即回答她,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思绪像是飘去了很远很远,良久才用着像是在自语的声音说道:“我去了天外天,悠宁没有抓他,我又去了冥界,生死簿上没有关于他的记载,我就又来了这天界巡查,可这里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看向鸾鸢,眼里是一片的酒醉落寞之色,“隐语走了,还带走了竹麓……”她问鸾鸢,“他为什么要走呢?他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说他会去哪?”
鸾鸢瞧着她眼底的伤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先前的事我都听说了,他之前肯舍命护你,说明他心里有你。此番不辞而别,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者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你替他担心,你也不必太难过了。”
“那他可会有什么危险?”昭纥的心绪更加的低落了些,“那他还会回来吗?”
“自是会的,你舍不得他,他更是舍不得你。”这话鸾鸢说的极为笃定,“但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你还是不要瞎想的好,先不说他可能并没有,就算他有,以你现在的本事,非但帮不上他,还会成为他的拖累。”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她小心的看向昭纥,“你可想好了,你确定要跟隐语在一起吗?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昭纥反问,“我什么身份。”
“眼下,你是四海八荒皆知的,天族堂堂少神。”鸾鸢正色道,“而他,是魔。”
昭纥不屑的一笑:“魔?魔又如何。
我也不过就是一点烛火修成的烛火精,本质上与他并无不同,若非遇见了悠宁,眼下可能还不如他。
这么多年了,就算悠宁给我封了神使,就算眼下我已成功历劫飞升成了少神,可他还是一样的唤我妖妖。
妖妖。”她嚼着这两个字,“你看,我在他的眼里,从头到尾,就只是只妖。”
“可你在众仙家的眼里,是少神。”鸾鸢板正了脸与她说教,“虽说眼下妖族已然归顺了天族,可我天族与妖魔两族之间依旧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且从古至今都没有通婚的先例。
你若执意如此,虽说不至于再如千年前那般引起两族大战,六界生灵涂炭,但你信我,天族众仙是不会同意的。
虽说有悠宁在,他们不敢太过为难你,但你信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隐语。他不愿你为他受难,你也应该不希望他再为你送一次命吧。”她看着昭纥沉默隐忍的模样,再接再厉道,“到那时隐语若是送命,可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还能被你给救回来了。”
昭纥心下一个机灵,默了半晌,仰头送了一口烈酒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