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我是如此自恋之人。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爱慕我，停下来吧！”我折扇一转。

“怎有可能，”秋上情金箫一转，“随后，汝可真是不客气，竟就饮了她的血？”

“我有你不客气吗，你这是贼喊抓贼。而且，是人家心甘情愿把手伸出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忍着不咬她的脖子有多难受？”我折扇再转。

“那好，即使如此，汝随后仍是造了一孽。”他金箫再转。

宴客被秀了一脸，呕个不停。

“我怎啦？”

“汝究竟为何不厌其烦地收养孩子？”

我一合折扇，“我有吗？！”

“就算汝未曾不厌其烦地收养孩子，为何收养常祈舟？此子——”他这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掠到了他身侧，折扇贴上他唇，“嘘……”

他刚要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道：“这孩子在宴上放了个傀儡头，说有他的事的时候自然会来。傀儡头当然是共享视听的作用，你犯不着惹他。”

“……”

“你收养了一个名叫常祈藏的孩子？”宴客问道。

“是啊，”我转眼又坐回了原位，“当年我险些昏过去，那个当上朱砂将她的手腕送到我的獠牙边，于是我小小地喝了一点。我是个大吃货，要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失去意识，说不定几百个人也不够喝。我忍得实在难受，真的马上就要触及那根弦，将她所有的血一口喝干了，但是我很喜欢这姑娘，所以我拼了老命松开口，告诉她走得越远越好，我会去找她。”

“然后呢？”宴客好奇地问。

“我头昏眼花，于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连忙用最后的力气闯入尹州三台，接着好像就失去意识了。但是等我感觉重生了一般的神清气爽时，朱砂坐在我旁边沏茶，锁清正面如土色地帮我擦嘴。把我吓得，我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秋上情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次吸血鬼夜袭尹州三台，一夜间亡者数百，原是汝之所为？”

“……是啊，朱砂当时也是这么问我的，”我吸一口烟，“清醒过来以后，我发现她用一种看神人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道，‘爵当真不知？’好了，‘这下我大概知道了，我失控喝血了是吧。’哉姑娘眯了眯眼，‘还有呢？’我怎么知道，‘我还干什么了，请佼人不吝赐教。’她估计是自秋上情在椒熏之战被我打着玩以后第二个知道我隐藏了很多实力的人。她啧啧赞叹，‘老哥，你真稳。’我一下笑了。”

“然后我们两个以十分暧昧的关系相处了很久很久，有一天我兴致来了，将当日见到的第一枝花折下，跟一封信一起封进信封，那信上抄的［关雎］，信封上用朱砂绘了花。”

“你这么主动？她什么都还没说啊，你都不确定她喜不喜欢你吧！”宴客鼓掌道，“是条汉子！”

“你要追姑娘，难不成还等着她主动？喜欢一个人还等着她跑过来找你，憋着不说，若不是实在有苦衷，就肯定是个怂比，趁早免了。”我抽烟。

“那你干嘛不直说，还写信？”

“你用膝盖想一想，我是什么人啊，我是文艺青年。”我展开折扇，“艳丽登场，自然要以书画为引、诗赋为衬。正好是灞衣那大漠罕见的雨天，微雨斜织，我将信投到她面前的青石桌上。她看了一眼，‘嗯？’一声，甚至没有四周看看，就笑了一下打开了信封。我悄无声息地绕到她后面，将外泡脱下覆在她身上，曳下一地绛色。”

“成了？”

“不然呢？”

“那具体是怎么样的啊！？”

“我有病才会把我是怎么跟人表白的讲得这么详细。”

“好吧，”素衣人喝了一口茶，“那为什么又要收养孩子？”

“过了不久，我提出挑个时间成亲，但是洞房什么的我们两个觉得还是不要，因为一个血族在纵情恣意的时候无法遏制的本能就是喝干爱人的血。”

素衣人似乎明白了我指的是什么“纵情恣意”，干笑几下，讶道：“那你是怎么出生的？”

“我母后打不过我老爹，就这么简单。虽然父皇在我们几个面前很逗比，但他是太帝啊，太帝。”

“……好的，好理由。你继续。”

“但是又想要个孩子玩玩，于是我还是那个办法，走出门，对眼缘的孩子就抱回来，当然我是先会问一下他有没有人要的。就是这样，当时我后面跟着一个锁清，带回来了个可怕的孩子。我这辣鸡审美。”我以折扇磕磕额头。

“你难不成是看见一个孩子长得很好看就抱回来了吧！”

“当然不是，我其实不是很能分辨那个人长得好看，真的看不出来。我只能看出来哪个人长得丑。我是看见那个孩子的眼神很有意思，阴戾，带着点狂热，又黯淡无光又亮得怕人的眼睛。很有意思。喂，你听见了吗，Les？”

“Les是谁？”素衣人问道。

“就是常祈舟，他原名Les，我在跟他的傀儡讲话，间接地跟他讲话。这个孩子当时跟锁清差不多大，八九岁的样子，但是戾气真的很重，我要去抱他的时候他那个排斥啊，举起一把匕首要捅我。锁清一下子跳脚，破口就骂，‘你个**样崽子！’那个可爱呀！我把他护到后面，愈发地感觉这两个孩子太不一样，有意思，一顺就把匕首顺走了，抛接着笑问他这匕首是用来干什么的，他说这是艺术的祭品。哇！我瞬间感觉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不愿意俯身或者蹲下来讲话，看上去不雅，所以把他拎上高处，‘能具体讲讲吗，我十分感兴趣。’”

“他好像也对我感兴趣了，就跟我讲了缘由，我头一次从如此稚气的话语中听出血腥的美艳。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我真是记忆犹新——‘没有什么活物是好的，都在互相欺负，都会欺负我，狗也欺负我人更欺负我，特别、特别、特别讨厌，好肮脏！但是我有的时候看到路边死掉的人和狗，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被打死的，他们就不欺负我，虽然死相都不怎么好看，但是安分得很，也不会摆出那样恶心的样子欺负我。有一次我把捡到的盒子里面剩的一点胭脂抹到一个女人的脸上，学着街上走过的女的的妆来画，发现好漂亮，就把她藏起来然后去偷胭脂水粉。偷回来，越画越漂亮，但是她烂了，很丑，还臭得要死。我等了好久，等到了冬天，又等到了一个被打断了腿冻死了的乞丐的尸体，但是他很丑，所以我死命地练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