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天，太子出游去了的消息才被人知道，其时容将军已经兵变了。”

“酹听闻皇帝被容将军斩了首，江山已经易代以后很怕，也不敢依靠什么侍从，就独自一个人偷跑了出来，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换了衣服就跑，只要能离长安远远的就行。颠沛流离几日，他到长安的边缘时碰见了两个行乞孤儿，一个是哑巴，另一个小女孩很可爱。他二人便是阮七和肖九。酹莫名的有种归属感，这三个孩子不过是两个亡了家，一个亡了国吗。所以他刻意站得离他俩不太远，遥遥跟着两人，这一跟不得了。两人白天穿破衣到繁华的街上，哑巴跪坐倚墙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肖九抽抽搭搭磕头卖可怜，呜呜呜我哥已经病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们三天没吃饭了，各位夫人公子老爷行行好吧，救救我哥哥！”

“哎哟俩孩子长得真好看！唉，孩子真可怜，这乱槽糟的年月孤儿乞儿最苦了，给几文钱吧。”

“每次破碗里有点钱肖华就飞快拿了塞进衣服里，然后装作跪了好几时辰一点钱也没讨到，愈发楚楚可怜。晚上讨得盆满钵溢，回去买两个饼，换上稍舒服些的衣裳，边看星星边吃，一夜好眠。”

“酹歌想着，真滋润。某天他看见那个哑巴给小女孩比了一通手势，小女该居然转头就蹦过来了，还笑嘻嘻问他，你跟着我们俩这么多天昼夜不带停，肯定也是孤儿，七哥说看你不坏，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美人大哥哥，你有十五了吧，你来吗？酹歌咽糖，说我十三，长得高而己。我……可以当然是可以了，没什么，应该是没什么吧。”

“第二天肖华领着两人跑到长安旁边的城里去气，这次是俩兄弟抱个妹妹。注意三个人都别遮脸。然后晚上吃糖吃饼看星星，几个月熟络了，他编了套什么自己名叫公子酹，家里第五子，家里人全死了的说法。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除了跪地，基本上什么都能接受了。心里难受便权当磨练，毕竟以后要手刃了姓容的，肯定要忍辱负重。”

“酹歌问阮七他有什么追求吗，其时他已经能看懂阮七几乎所有手势，阮七给他比手势说，没有什么志向，就想逍遥自在。”

“那给你想个好听点的名字怎样，叫阮消遥。他似乎有些恍惚，重重点头。肖九立即摇他，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个干脆利落但是很好听的名字！”

“肖华怎样，我是不是很了解你？”

“好吖好吖!爱你，抱抱！肖华一个熊扑。”

“哈哈哈哈……”

“酹歌总要省下点钱去买墨水朱砂一类，找点纸画画练字，这类风雅事他爱干。阮消遥也跟着会了，所以他字迹有些像酹的。至于练剑练功，虽不怎样避着阮肖两人，却也是夜深人静了爬起来找个没人地方练，唯恐被人发现。”

“‘公子酹’到底曾经是个太子，也差不多跟成人一般高了，早不适合行乞，提了个把之前攒的一点钱都拿出来，开个卖饼的地摊的主意。他在糖葫芦啊烧饼啊什么的外面包一层他画的纸，露一半的实物，极吸引人。有人拿纸笔找他画画题字，渐渐居然还有点银钱时，他是蒙的。不是，让我好好我卖饼卖糖不好吗，你们这样我有些担心被认出来。”

“一日卖糖，遇一美艳姑娘，黑裙朱滚边，直接出银把糖全买了。”我吸一口烟。

“她，她是白鹭！”素衣人叫道。

“是啊。她从今以后每天都来，渐渐就和酹歌相谈甚欢。酹歌本来想叫她妹妹来着，她要糖，他风流调戏，说，人甜胜糖，美人难求。蒹葭突然来一句，太子殿下假如想报仇可以叫上本姑娘。卧槽卧槽卧槽，酹歌想，你说什么你别吓我你莫要胡说八道！三个踉跄，蒹葭笑他，我可见过你十八代祖宗，知道我几岁吗。不过你不用怕啦，我对于人族这些江山更迭一点兴趣也没有，很喜欢你这个人而己。？！信息量略大？！”

“又一载寒暑。酹歌说，等他把姓容的都剥皮切块喂狗，做了皇帝就让她做皇后。然后两个人寻凤壁，比翼鸟连理枝，霸业美人。”

“肖华都叫嫂嫂了。”

“要是后来没被人偶师把他们三个人抓了做人皮偶，这些美梦真有可能实现。Les，出来挨打！”我用烟斗指他，他把我当空气，我笑着接着说：“那时月落乌啼霜满天。被做成人皮偶的过程，我就不跟你们说了。”

是绝望。我记忆犹新，但是不说。

第一日。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被绑在你面前哭号，你只能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在你身上划来～划去～划来～划去～～～哗哗啦啦，血在地上漫了一整片星空。不要让他们两个看到啊！你承受着你所能感受到的最大限度的疼痛，连脑子里仿佛都搅着刀。但是你死不了哦。你的眼神已经涣散，不知道为什么就已经喝下了那碗药，然后地上碎了好多碎瓷片，其中一个碎瓷片把你开膛破腹。你看见了一团团血淋淋的东西被掏出来扔到了两个孩子脚下，他们两个如同被摔上岸的网中鱼拼命挣扎，哭嚎声愈发凄厉。别啊，别啊，不要啊，我一个够了，放他们两个吧，得到了两声冰冷呵笑作为答复。你隐约看见了人偶师的嗜血獠牙。”

第二日。痛、将你卷紧海中漩涡般的无法言喻的痛感，痛啊，血色啊，艳丽啊，妖娆啊，腥甜啊，露染猩红色未乾，洒落满地如悬瀑啊，淅淅沥沥淅淅沥沥下着艳色雨点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怎么死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忍耐不了了就是痛啊刀子怎么还在划啊，皮被剥下来啦我是不是可以死啦，我是在地狱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又在哪里呐，头壳被锯开啦刚刚还听见头骨的刺啦刺啦声呐，脑子被掏出来啦丢在地上碎掉啦，我怎么还没死啊，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日。

嘻嘻我要杀了你，让我杀了你，快让我把你千刀万剐，好多血，赏心悦目，好强的恶意啊，让我杀了你，小七小九，别哭了，嘘……哟哟，这不是我的手吗，五根手指都跟手掌分离啦，跟木头一样，还抛光啦，真好看，咦这不是我的脸皮吗，似乎上面画了点什么比原先要艳多了，真好看，病态的好看，我喜欢～～～哟，这表情真是妖孽，笑得还挺有意思哒，哦人偶师大大你也笑了，是啊是啊我也喜欢，但是我还是痛啊，痛到快要绝望了哭出来了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疯了！！！！！！

第四日。

我真的快要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疯了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日。

愿天下人，血艳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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