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十一大清早地就顶着两个熊猫眼满眼哀怨地跟在华柌后面,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就很想一个鞋拔子甩过去。
本来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等到华柌睡着,伍十一踮着脚尖向门外走去,心里暗喜: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可是自己的手刚触到门缘——
“你觉得你能从我眼皮子下跑走?”明明闭着眼睛,怎的好像啥都知道似的?
伍十一心里再不满,也得打哈哈:“我去趟茅房哈哈。”唉,本来自己就只是想到蜀中开家小店过活过活,如今倒好,跑也跑不掉,跑了也铁定被抓回去......
“哎,兄弟,咱到哪儿去啊?”伍十一瞧着这路越走越熟悉啊!
“皇陵。”
啥?我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你又要拖着回去?伍十一很不开心地拦住了华柌:“去哪里干嘛?我才不去全是死人的地方,你要去自己去。”
华柌看也不看伍十一,一把推开她,继续向前走。
“哎,兄弟,我这么不清不楚地跟着你,你总得给我一个去皇陵的理由吧,再说了......”伍十一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自己真的不想再回皇陵啊!
“缺钱。”华柌很自然地吐出两个字,还用看弱智一般的眼神瞥了一眼伍十一。
啥?!所以你是去盗墓的?伍十一郁结:“你可以去偷富商的钱呐,或者去抢劫啊,就别去皇陵了吧。”虽然伍十一作为抢劫案中的受害者去鼓动别人抢劫,确实有点不道义,但是真的真的不想去皇陵了呀!
“你这么不想去皇陵?”华柌突然停住脚步,穿透似的目光定在伍十一身上,“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额呵呵呵,哪里有。”伍十一被华柌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辩解:“我只是有些害怕那里全是些尸体罢了。”
“也对,毕竟你是个,女子。”最后两个字轻飘飘地落在了伍十一耳中,却激起了千层波澜。
怎么会?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难道是......伍十一犹豫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喉管处......
“发什么愣?”华柌听身后没了脚步声,转身不满道:“还不快跟上。”
“噢噢,来了。”伍十一连忙收起脸上的惊异,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兄弟,虽然我长得女性化了一些,但是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你以后可别......”万一他是瞎猜的呢?
“聒噪,我不过随便一说而已。”但是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就不一定了。
看来真是猜的,伍十一放心地捂住嘴巴:“嘻嘻,那我闭嘴了哈。”
跟着华柌走,这路是越来越偏僻,人烟也越来越荒芜,若不是自己是个明明白白的人质,伍十一都觉得自己遇到人贩子了。
“兄弟,这都晌午了,我连口水都没喝过,能不能歇一会儿啊?”伍十一咽了咽口水,嘴巴干得冒烟儿似的。
华柌瞥了一眼伍十一后,就选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闭目养神。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伍十一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后,就自己找果子去了。
“哇!”伍十一走了一大圈,终于看到一棵树上吊着一些粉黄粉黄的小果子,“太好了!”
虽然樱桃还没熟透,但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颗果树,能吃就行。伍十一直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樱桃树上......
华柌在石头上坐了快半个时辰了,见伍十一还没回来,便用内力探了一下,虽然知道伍十一不会自己跑,但是难免这个人犯蠢,迷了路什么的。毕竟她是目前牵制陆从择最简单的方法。
“......”华柌看到吃饱喝足躺在樱桃树下流着口水的伍十一,表示很不开心,自己坐在那儿等她吃东西,结果她自己倒在这里享受起来了。在华柌打算用剑鞘戳一下伍十一的那一瞬,一片樱桃花瓣被风带来,落在了伍十一的脸颊上。
本就细白小巧的脸颊在粉色花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可人。而长密的睫毛在花瓣上方像蝴蝶的羽翼般停留着,华柌竟看得失了神,刚伸手去拿掉那片盖在白璧上的花瓣,就看到了伍十一猛然睁开的双眼,那迷离的眼神看得华柌有些醉了......
“你干嘛!”睡醒后的伍十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华柌那张恐怖的脸,有种自己脑袋在剑下面的感觉。
该死的!这么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华柌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后,站起身来冷冷道:“我是来叫你上路的,磨蹭这么久还嫌不够?”
上路?难道现在就想杀我了吗?正在梦中惊立起啊!伍十一的双眼瞬间盈满了眼泪,把自己手里的一把樱桃捧过去:“大侠,我可以当牛做马,唯你是瞻,我还有很多用处的......”
“行了。”华柌见伍十一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眉心跳了跳:“我是说我们得赶快到皇陵去。”
“啊?”伍十一愣了一下后,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便毫不顾忌地扯过华柌的手腕,把樱桃塞了几颗在他手里:“喏,这个樱桃虽然没熟透,但是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呢......”
“别碰我。”华柌甩开伍十一的手,便冷冷地转身走了。
“切,谁稀罕呐!”伍十一在后面朝华柌的背影作了一个恶心的表情后,便小心翼翼地捧着樱桃自己边吃边走。
华柌走在前面,瞥了一眼落在后面吃樱桃吃得忘乎所以的伍十一后,嘴角轻轻地上扬,也不由自主地把刚刚手里的樱桃放了一颗在嘴里。
这么酸,哪里好吃了?华柌心里不满着,嘴里却没停下,不过一会儿,自己手里的樱桃就没了。
凌云山就日峰内,宋归元坐在中间,欣慰地看着刚回来的陆从择。
“掌门,武备志......”陆从择一到殿中就拿出那本牛皮书,只是
“砰——”话未说完便应声倒地。
“陆师兄!”站在下方的弟子连忙上前扶着。
“从择!”就连坐在宋归元右边的蓝袍男子也十分意外,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的说倒就倒了?
“去把望云峰的请来!”宋归元连忙吩咐道。
一间朴素干净的房间中,一名粉衣白纱少女趴在床边......
“咳咳。”陆从择是被渴醒的。
“师兄?”粉衣少女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后,便连忙去倒了一杯水,“师兄,来,喝水。”
“谢谢。”陆从择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后,便自己坐了起来。
“师兄和知竺客气什么。”少女娇羞地站在一旁,而后担忧道:“师兄还有不适?我去找张师伯来看看。”
“没事儿了,只是有些脱力罢了。”
“师兄,你是不是遇到了绝冰阁的叶寒衣?”见陆从择点头后,少女愤愤不平:“哼,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她,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陆从择本来还疑惑绝冰阁的实力不可能让自己安然回山,如今看来是自己中了暗招还不自知。
“张师伯说了,因为你中的是萦寒散,所以虽然解了毒,但是需要在养些时日才可运功练剑。”
萦寒散?难道是叶寒衣逃走时的烟雾中混进去的?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她......
“师兄,你饿不饿啊?现在想吃什么?”粉衣少女见陆从择不说话,便如是问道。
陆从择愣了一下后,便温和地笑了笑:“师妹,我自己可以的,你去忙吧,这些小事就不必麻烦你。”
“师兄的事儿怎么能算小事儿呢......”
“师妹!”陆从择连忙打断:“你毕竟是掌门的女儿,还需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你只知道说这个嘛!”少女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哎!陆从择按了按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以前跟着自己跑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是唯一没变的便是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不过作为掌门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大家宠全山惯的。
宋知竺,便是掌门二十年在一片血海中救出来的自己唯一的骨肉,也是那一年,自己便被自己的父母丢在了路边,幸亏被路过的师父捡了回来。也许是从小和宋知竺一起长大的原因吧,从小到大,宋知竺最听的就是陆从择的话了。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陆从择不知道,但是陆从择知道宋知竺现在是师父唯一的亲人了,所以自己要做的便是保护好师妹和师父,以此来报师父养育之恩。
而此时的凌云山正厅内,阴云密布——
“什么?!”白袍道人张仲之连忙接过宋归元手里的牛皮书,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假的!”
“看来具体事项还得问从择了。”宋归元眉头紧蹙,神色复杂。
“我相信从择。”蓝袍道人肯定地看着宋归元。
张仲之拍了拍蓝袍道人的肩后,安慰道:“陈崖,你别激动,我们也相信从择,只是我们得弄清楚谁接触过武备志,是吧?”
看着陈崖点了点头后,宋归元便命人把陆从择召来。
当陆从择得知武备志是假的时候,也是不可思议,便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的遭遇讲了出来。
“这么说,只有你和华柌碰过武备志?”张仲之摸着下巴分析着。
“是的,弟子不敢隐瞒。”
“那绝冰阁一向诡计多端,你好好想想,叶寒衣到底有没有拿过武备志?”陈崖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陆从择。
“没有。”陆从择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现在只要一个可能。”张仲之看着宋归元,“那就是华柌一开始就没有把真的武备志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