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怎么都不知道了?而作为当事人的华柌虽然有些懵逼,不过想到观奕之前在太吾氏对自己说过的话,便选择了沉默。
“师弟,你这是什么话?”观奕不满地把华柌往身后护了护。
宋归元跃身过去,靠近观奕,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慢慢诉道:“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让我宋某家破人亡。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观奕救了我的侄女和儿子,这些年来,为了不给他们带去危险,我一直没有透露,而知竺,其实是我的侄女,我唯一的儿子,就是观奕的徒弟,华柌。”
侄女?宋知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那自己其实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宋归元,这些可都是你自己推出来的,可别怪我!观奕也不掩盖自己的意图,便反问道:“师父,是不是你害死的?”
闻言,张仲之和陈崖皆一愣,他们不禁想到了多年前,一向康健的师父突然一病不起,万事借由宋归元处理,不久后师父病逝,便由宋师兄掌管凌云峰,可是之前那些照顾师父的人都消失了。大家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便多问,如今想来,也是诸多疑惑。
“师兄莫不是受人蛊惑了?”宋归元眯了眯眼,危险地看着观奕。自己当年那件事儿处理得很干净,不会被人发现的。
“我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了结多年的心愿。”观奕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百密必有疏,你当初杀了那些照顾师父的人,可是你没料到曾经有人往家里寄过信吧?
宋归元!你当初杀了这么多人,逼得他们家破人亡,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都是你的报应嘛!”
话音刚落,宋归元就阴鸷地看着观奕:“是又如何?如今整个武林,还不是我说了算,况且陈年往事,谁会在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师父?”观奕苦笑地看着宋归元,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是当真相从当事人嘴里亲口说出的时候,心都凉了,“师父可曾亏待过你!”
“呵,他一开始定的掌门人选就是你!我在凌云峰这么多年,哪一样比你差?为何雪姣喜欢的是你?师父看重的也是你?”见观奕震惊的表情,宋归元继续道:“你是不是很惊讶雪姣明明嫁给了我,心里为何还有你吗?因为她心里压根就没我,你是不是疑惑她为什么会选择我?因为她觉得她自己配不上你!”
什么?观奕的眼里闪过一丝恍惚,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而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想不到多年前还有这么一段。
“不管怎样,这不是你害死师父的借口!”观奕握紧了拳头,“既然武林不能为师父讨回公道,那我就来为师父讨回公道。”
瞬间,两人便打了起来......
糟了,伍十一!陆从择这才想到地牢里的伍十一,连忙向地牢奔去,而华柌见陆从择朝地牢奔去,连忙去阻止。
“华柌,伍十一在哪儿?”
“与你何干?”
“我说过,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华柌一想到十一身上那些伤痕,招式变得狠毒。
这边的宋知竺见陆从择逐渐处于下风,便跑过去帮忙。而张仲之本想去帮宋归元,可是一发功就觉得血流受阻。
“噗——”一口血喷出,张仲之的经脉处都破裂出血。
“张师兄,你怎么了?”陈崖见状,也不得不停下加脚步去看张仲之,“不好,经脉尽断!”
陈崖用功替张仲之逼出了银针后,便命人把张仲之送了回去,而这边也不知如何是好?宋归元杀害师父,的确该死。可是如果宋归元死了,那如今的凌云峰怎么办......
“咚——”宋知竺替陆从择挡了一掌后,便如秋后落叶般掉在了地上。
“师妹!”陆从择一个分神,便被华柌刺了一剑。
见华柌身边没了阻挠,观奕连忙对华柌吩咐道:“华柌,快带伍十一走!”
华柌连忙去地牢门口背了已经昏迷的伍十一,担心地看了一眼观奕:“师父,那你?”
“我不管怎样,都是凌云峰的人,今日,我定要为师父报仇!”观奕躲过宋归元的袭击,继续道:“你快走!别管我。”
华柌咬了咬牙,转身便走。
“华柌,你不能走啊!我是你的父亲啊!”宋归元钻了个空子,一掌打向了观奕的肩膀。可是华柌仿若未闻般径直朝山下飞奔。
“谁说你是他父亲了?”见华柌消失在了空中,观奕嘲讽道:“你儿子在你身边长大,你却认不出来,呵,掌门真是好眼力啊!”
“你说什么?”宋归元顿住了自己的掌风,眼里充满了怒意与不可思议。
“从择,是雪姣给他取的名字。”观奕看着陆从择,语重心长:“希望他能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从择?从择......”宋归元想到了自己刚发现他的时候,襁褓里确实有个纸条,上面写着“从择”二字,由于从择是在路边发现的,便让从择姓了陆。
“你难道忘了当时的稳婆信里写道:孩子左耳垂有胎记吗?”观奕靠近宋归元,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宋归元的太阳穴阵痛一下,“孩子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却从来没发现,宋归元,你要怪谁?”
当时确实是自己发现了他,可是自己根本就没好好看过他,自己一直以为孩子在观奕身边的——
“你为什么骗我?”
“我有说过什么吗?”观奕不禁冷笑:“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揣测。”
“你!”宋归元闻言,一把拿过地上随意一把剑,朝观奕刺去,可是观奕也不闪躲,只是眼角带着笑意。
“刺啦!”这是剑没入身体的声音,宋归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脏处,便看见观奕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去找,找师父了。”观奕的嘴角流出血,把匕首又往前推了推,而自己被刺中的腹部又多了几分疼痛,可是那又如何......
“观奕,你,你这个疯子。”宋归元是万万没想到观奕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
“呵......”语毕,两人应声倒地。而远处的陈崖看到这一幕时,欲阻止也来不及了。直到两人倒地——
“爹!”
“师兄!”
“掌门!”
陈崖跪在观奕旁边,痛心疾首:“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崖,师父,咳咳!”观奕咳出一口血后,便两眼一闭,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师兄......”陈崖抚平了观奕的眉头,仿佛回到了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观师兄是对自己最好的,就连每次打架都是师兄在最前面——
“陈崖,你就负责善后。”
后来,观师兄逐渐隐退,自己有了徒弟,再也不可能善后了,而再次见到师兄,竟是这样的结局!
“陈崖。”宋归元虚弱的声音把陈崖拉了回来,陈崖连忙过去握住宋归元的手——
“掌门。”
“我快不行了,你,你一直抚养从择,希望我走之后,你能继续辅佐他管理凌云峰。”宋归元的眼里不仅仅是期望,更多的是恳求。
陈崖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掌门,我......”
“傻孩子,我是你爹啊。”宋归元伸手抚着陆从择的脸,不舍而又愧疚:“对不起,从择,爹还没给你讲过你娘的故事。”
陆从择现在的心里有些震惊,更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虽然自己以前有些恨,恨自己的爹娘为什么抛弃自己,可是慢慢地,自己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为什么要在自己装作不在意的时候,把自己藏在心底的事情翻涌出?
“择儿,叫声爹,好不好?”宋归元卑微地看着陆从择,希冀地望着陆从择不肯眨眼。
宋知竺和陈崖也看着陆从择,可是沉默了良久——
“爹。”陆从择才小心翼翼地吐出这一个字。自己活了二十年,这个称呼,一直是自己在心底默默练习了许多遍而又不敢说出来的。
“嗯。”宋归元答应了一句后,覆在陆从择脸上的手就掉了下去。
“爹?”陆从择握住宋归元掉落的手,撕心裂肺:“爹——”
“爹,嗷嗷嗷——”宋知竺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确定宋归元真的永远地离开了自己,想到这么多年的情分,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自己这些年来唯一的依靠没了,而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师兄,竟然是自己的表兄,被众星捧月的自己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
陈崖无助地扫了一眼地上,已经不知是观师兄的血还是掌门师兄的血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观师兄回来凌云峰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局面?宋师兄和观师兄,同归于尽,而张师兄也已经脉尽断,武功尽毁,已然废人一个,为什么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却是死的死,废的废。陈崖颓然地坐在地上,迷茫地看着远方。
一夜之间,凌云峰大变,连带着整个武林的局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