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才出口,闫冯伟就在露台喊道:
“兄弟!没证据的话不能乱说!不怕告诉你,我外头是有女人!不光现在有,以前也有过,他妈老爷们儿就离不开娘们儿!可我从来都没有花女人钱的习惯,更不会骗财骗色!现在不会,过去也不会!那种下三滥的事,我就干不出来!还有!我是遗传的秃顶!小时候头发就稀,不到二十岁就‘平顶山’了,我从那会儿就理了光头!”
“外头那女的是谁啊?我认识不?”孟珍冷不丁问。
闫冯伟随口道:“你也认识,就他妈跟咱斜对门脸的那谁……”
孟珍的嗓门一下抬高了度:“好啊!你个王蛋,居然真在外头养女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他妈居然跟对门邻居勾搭上了!”
“这一对儿活宝……”我气笑了。
先前闫冯伟还想拿钱堵我的嘴,让我‘看破别说破’,别提女人的事。现在好了,他自己招供了。
我想了想,再次提醒夫妻俩,别只顾着吵架,看好手里的灯笼。
见我盯着门口的香炉,猴子忙说:“放心,我一直看着呢,不等烧完就点新的了。”
再看看瓦片屋下的瓶子,我向外问道:“这瓶子真值钱吗?”
闫冯伟似乎是忍着痛,从嗓子眼里回答道:“这是明代天启年间仿制的宋代听风瓶,嘶……你个煞笔娘们儿,别掐了……东西是仿的,可也值老鼻子钱了!要不然我媳妇儿也不能这个节骨眼上,还顾着它呢!”
我问:“这东西要是放在以前……在民国的时候,能值多少钱?”
闫冯伟答道:“那得看买主识货不识货,要是碰到识货的主,最少也得换两千个银元!”
“两千个银元?”皮蛋愣愣的问我:“那合现代得多少钱?”
猴子说:“那应该能把咱们家附近的两条街全买下来了。”
皮蛋更加发懵:“那在民国,替一个……一个‘技术工作者’赎身要多少个银元?”
猴子也被她问愣了,掰了一阵手指头,干脆说:“就你们家,或者我们家那一栋屋子怎么都足够了。”
“这瓶子真要这么值钱,那就不是骗财骗色!”皮蛋看着我说。
“我说兄弟,这都怎么个事啊?你能说点我能听明白的不?”闫冯伟在外头问道。
“我也想弄明白……”我喃喃道。
皮蛋忽然抓住我一只手,挨近我,有点鬼头鬼脑的小声说:“要不,咱再去一趟五度空间?”
我心中苦笑。
杨武刀说是给我留了‘秘籍’,但除了那份遗书还算叙说的清楚,留在书中夹缝的内容,对于常人而言就如同天书。
我算是由他开蒙,也反复看过‘秘籍’,到现在还是只能算管中窥豹,只得皮毛。
与其说每次是我利用相语窥探未来,倒不如说是被相语主导。
所谓的相语之术,在我现在看来,就像个臭流氓,不分场合、不分什么事,想调戏我一下就忽然蹦跶出来。
这让我越发怀疑,杨武刀在写下秘法的时候,已经受了老年痴呆的影响,没能将最关键的部分记录下来。
连半吊子都不算,我又怎么能主动通过相语去观测一些事?
我心里这么想着,却一脸正色的冲皮蛋用力点点头:“开启去到第五度空间的通道,需要一定时间的间隔。我感觉就快差不多了。”
皮蛋火气上头的时候是真冲,可一旦消了火,脑子却灵光的很。
只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甩掉我的手,悻然的说:“蒙谁呢?我怎么就觉得,你比光头佬还不是东西呢?”
“光头佬,看好灯笼!”我赶紧岔开话题,又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
看着门外漆黑的夜空和珠帘般的雨幕,忽然回想起很早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不对……不对……肯定缺了,肯定是缺了!”
“缺什么了?”闫冯伟和猴子同时问道。
闫冯伟道:“我都是按你列的单子准备的,连灵牌都是双份的!你现在跟我说缺物件?”
猴子倒是冷静,问我:“缺什么?现在去准备还来不来得及?”
我摇摇头,反问他:“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邵憨子那件事?”
猴子说记得,问我:“你想到什么了?”
我说:“那次我吃了两回大席,吃第二回的时候,老白爷找到我爷,说前一天晚上出那样的事,除了因为厌胜,十有九也是正赶上邵憨子的头七。”
猴子的记性极好,点头道:“我记得你说过,邵憨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六七天了。”
我说:“第二天我和我爷还是留在邵憨子家里。因为老白爷说,人死以后,头七夜里,是要回家的。”
皮蛋忽然呵呵一笑:“我们这儿也有这样的说法,我确诊那天,还跟妈开玩笑说……说我死以后,头七回来,不能看到她哭,不然下辈子我就不做她闺女了……”
我横了她一眼:“别瞎说,快往地上啐唾沫!”
皮蛋揉了揉眼睛,不以为然道:“才不呢!”
“胡闹!”
“噗!”我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双手合十,念叨道:“小孩子胡说道,有怪莫怪……”
皮蛋怔怔的看着我,忽然一把揪住我衣服前襟,斜视我问:
“在地下室,打开保险柜前,你跟我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脸猛一热。
和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对视片刻,一咬牙道:“我说……我喜欢你!”
皮蛋的脸明显一红,就像是抹了过厚的胭脂,却仍是揪着我不放:“然后呢?”
我也是脸发胀,“看着你我不敢说,你闭上眼,我偷偷说给你听。”
见她真的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分的颤动,我迅速的低下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说完了。”我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皮蛋缓缓睁开眼,又盯着我看了良久,忽地悻然道:“我死之前,你不准像光头佬一样找别的女人!”
“呸!”
我又狠劲往地上啐了一口,直视她大声道:“你要非得瞎说道,那咱就公平点!我要是死在你前头,那你还好好活着、替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