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的‘要求’,我不由一愣。
下一秒钟,对方再开口,声调却变得爽朗起来:“三七,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刘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刘洪笑道:“打扰你了,你,现在有没有空?”
“您说。”
“次不是说,你找到那林勤恩了吗?我爷今天忽然又抽风了,非让我联系你,说要去和老朋友叙叙旧。”
“我这边没问题,不过……”
我想了想,说,“对方应该也没什么不方便,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你次不是给我留了地址了嘛,我们现在先去找你,完事儿一起过去吧,合适吗?”
挂了电话,皮蛋问我:“约了朋友了?那我先回家了哈。”
我让她先别走,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喂……”
我刚说了一个字,听筒里就传来一句‘三字经’,“姓闫的,这他妈才几天,你就又生了花花肠子了?你他妈是想我死,还是你想死,你给我撂个准话儿……”
电话里又吵闹了好一阵,才传来闫冯伟气喘吁吁的声音,却是带着哭音道:
“弟弟,你赶紧过来一趟行吗?人命关天啊!我现在东台门的店里,地址是……”
我刚听清楚最后一个数字,跟着就听“啪”的一声,然后就占线了。
皮蛋和小沈三,全都挨在我身边,抬着脸,一脸懵圈的看着我,异口同声的问:“什么情况?”
这真不能怪他们,电话里,那两个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不用开免提,旁边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捧着脑瓜子,沉寂了好一会儿,耳鸣才消失。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先是对皮蛋和小沈三说:“有地图,就得把东西找出来。你们也说了,那是臭蛋送给我的。”
“然后呢?”小沈三在我对面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我说:“我刚才是想打给闫冯伟,那是个藏东西的专家。而且他跟他老婆是买卖古董的,他早年就是个铲地皮的。”
沈三点头:“铲地皮的,甭管到了哪儿,肯定得往老屋里扎,所以,他即便不是本地人,也可能比本地人更了解本地。”
“刚才在电话里听着,他们两口子好像是在吵架,咱们现在过去合适吗?”皮蛋问。
小沈三哈哈一笑:“傻丫头,这两口子,现在巴不得咱们过去呢。有熟人到场劝架,俩人才有台阶下。”
我问沈三:“你去吗?”
小沈三一怔:“我不能去吗?”
我想了想,对他说:“能去。但刚才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他第一句话是——别说实话。”
沈三眼珠转了转,点了点头:“我装哑巴。”
皮蛋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扯住我一只耳朵问:“你昨天晚不是说你内向吗?这又哪来的朋友?男的女的啊?”
……
再次接到电话,三人出门,到了街口,了等候的轿车。
副驾驶坐着前不久见过的刘一耳,我们才一车,他就很有点激动,但不失礼数的冲我点头道:
“抱歉,小朋友,我午在躺椅里睡了一会儿,梦见老朋友了,就只想……呵呵,对不起,打搅你了。”
我连忙说‘没事儿、不打搅’,跟着给他和开车的刘洪介绍了沈三和皮蛋。
刘洪只是冲二人微微点头,刘一耳却是透过墨镜盯着皮蛋看了一阵,转向我问:“小朋友,知道枯木堂吗?”
我立刻道:“听说过,见过一个叫李四的,但没深交。”
刘一耳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抬眼看向了刘洪。
刘洪没转脸,但似乎有所感应,边打方向边说:“枯木堂专治疑难杂症,但收费太高,平常医院里十几万就能看好的病,他们可能会多收十倍、百倍。那个李四我也见过,但交情不深……”
刘一耳一抬手:“行了,我今天只想和老朋友叙旧!”
……
东台门,说实话,不能算是‘坑’,但又确实是个坑。
无论是地摊儿还是表面规整的店铺,总有物件能吸引你的眼球,可就算是所谓‘懂行的’,也难保不会用金子的价格买废铁。
一行五人下了车,才走进东台路没几步。
刘一耳突然转脸问我:“带钱了吗?”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用拐棍指了指一个摊位的一件东西,对我说:“这算是好东西,碰到识货的,转手至少一万多。要是带钱了,不超过一万就买下来吧。”
我仍没来得及开口,皮蛋就一把环住我胳膊,对摊主说:“九十还是八十八?本地人,带着老头子来逛逛,别等走了再喊哈。”
摊主是个四十多,不到五十岁,半白头发的胖子。
估计也是被刘一耳严严实实的包裹弄懵圈了,听皮蛋一说,反应了一下,“拿不了……你要真看眼了,给一千八吧!”
皮蛋还想再说,刘一耳却用拐棍在我脚面快速的点了一下。
我立刻说:“一千我要了!”
“拿走!”胖子干脆的说道。
我掏出手机,“你微信码呢?”
转完帐,我看看显示的不足四位数余额,再看看手里捧着报纸包、眼睛斜瞪着我的皮蛋,我有点哭笑不得。
刘一耳托了托鼻梁的墨镜,头也不回的笑道:“等会儿把这东西卖给勤恩,六千六,当是老朋友送他的见面礼。”
按照闫冯伟给的地址,来到一间商铺。
外面已经围了好几层人在指指点点。
不大的门脸里头,不时传出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男人压着嗓子闷呼呼的‘抵抗’。
“咳!咳!”
刘一耳干咳了两声。
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刘洪立时抬高声音,唱喏般拉着嗓音道:“挂炮仗了~~”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门帘子里探出闫冯伟的光脑壳。
他本是朝向我的。
可目光转动,和包裹严实的刘一耳只一对脸,立时就变得呼吸急促。
“谁家挂鞭了?”孟珍掀开帘子,狠劲拨拉了他一把。
闫冯伟没有任何的动作反应,只是皱了皱鼻子,直面朝着刘一耳,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掉,“哥!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