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离别路。

雨，总是在行人最惆怅的时候不约而至。

一把油纸伞，映射出乱世霓裳。

于闲本可以不用打伞，细雨如毛，六品修为功力，足以应付席卷而下的雨滴。

不过，师弟们都打着伞，他也不能够我行我素。

至于师娘肖云英，大概不愿意这一幕离别场景，便没有赶来。

马霄华和王大为等人都不愿意离开，他们苦苦哀求肖云英不果，现在于闲也让他们离开。

理由很充足，其他师弟江湖经验不足，他们两人江湖阅历还算可以，所以，他们两人责无旁贷。

……

马霄华等人离开的过程还算顺利。

剩下的是，于闲和肖云英待在房间都沉默不语。

……

回来的路上，于闲发现，细雨渐渐变成暴雨，但是恶劣的环境阻止不了行人四处奔涌。

“快跑，要打仗了。”

人群熙熙攘攘，各种流言飞起。

“打仗？打什么仗？”

于闲不知，他快步的走回雷府。

雷府门口，站立这两个人，一左一右，都已经长刀出鞘。

近一些，于闲发现二人他都认识，右侧的中年人，身材瘦削，整个人如同立着的竹竿，正是刘三，来事的路上，一袋劣酒，让于闲记住这个沉默但是内心拥有坚持的男人。

另一位，只是一个年轻伙，同样是一行来到晋城，至于名字，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楚。

于闲神色不定，他快步走到二人面前，还没有急着走近洞开的大门，而是转头看向东侧的刘三。

“刘三大哥，怎么突然间门外增加了守卫？”

于闲把心中的疑惑直接出。

因为大家都是熟识，所以于闲问的没有忌讳。

看到于闲发问，刘三似乎很高兴，在他心中，与于闲共同面对危险，也算是同生共死过，在于闲离大门三丈开外之时，他便发现了于希

能够和崇拜的偶像相遇，他的心中激动无法言表，即便早已随着年龄有些冰冷的内心，在最深处也荡漾着感激和崇拜。

于闲开口询问，而且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刘三差点蹦了起来，至于于闲问的问题，本来就不是什么禁忌话题。

并且，他知道的也不多，于闲既然问起，他也没有隐瞒，一股脑的全都了出来。

“据当家的，魔教已经有多批人马汇入晋城，三日之后，老太爷出殡，必然会有事故发生，这几日我们加上戒备，堂主嘱咐我们留意陌生人。”

刘三如同倒水一样，咕噜咕噜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于闲安静的看着刘三，他竖起双耳听着，刘三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听得连连点头。

不过，刘三到最后神色犹豫的一下，他悄悄的四下打量，即便知道下雨不会有冉来，他还是慢慢靠近于闲的耳朵，神色慌张，偷偷的告诉于闲一个惊饶消息。

“据，西北的草原部族又要来晋城掠夺了。”

于闲看到，刘三的脸上有恐惧，也有伤感，此刻他眼神里的悲伤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这一刻，于闲才刻意的观察这个中年男人，刘三满头乱发已经有多日未打理，过半已经霜白如雪，眼角的鱼尾纹深深的篆刻在他的眼角，除了额头上皱成了褶的抬头纹，只有一双有些湿润的眼睛最引人注目。

刘三所在的位置是雷府屋檐下，因为和于闲搭话，他难免前进了两步，所以根本无法分辨从他脸上滑落的是泪水还是雨滴。

“我…每过几年，草原都要来一次晋城，算一算，今年又是一个乱世念头。”

不知为何，刘三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于闲有心再多问几个问题，看到这种情形，他也不便细问。

旁边的年轻人看到于闲的疑惑，他叹了口气，朝前走了一步，抬起右手轻轻搂住刘三的肩膀，嘴里着：“三叔，都过去了，婶子她们也不希望你一直悲伤。”

年轻人是刘三的侄子，草原部族犯境，每次都会有无数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只是他们之中也有高人。

居然知道不能竭泽而渔，实行分批次，划区域掠夺。

这样，每次都是西北五省某些州县受损，其他地区完好无损。

并且，每一年都是不同的地区遭到掠夺。

这种被草原部族称作“打野”的活动，已经持续多年，每一次西北五省都八百里加急报向京城，早些年，还有人马，或者钦差到来。

近些年，朝中有大臣以损失轻微，得不偿失，作势西北五省被侵害。

百姓苦不堪言，刘三的家人便是在上上次的晋城之战中死在乱军之郑

所以每一次提及此事，刘三都泣不成声。

…

于闲一声长叹，他知道苦的只有这些本地人，连同当地人都知道草原部族会来“打野”，知道留意着余粮，这样大部分粮食被抢走，他们也可以坚持的活下去，支撑到第二年的收成。

要起最滋润的一群人是谁，莫过于成群结队的商人。

草原知道商人逐利，这些贪婪的人可以带来他们需要的绸缎，磁器，盐，各种奇珍异宝，当然，最大的重头戏是铁器，便是一柄柄削铁如泥的百煅神兵。

屡禁不止，祸国殃民。

…

雨一直下。

整的雷府的院子都静悄悄有些压抑，正如刘三所，各种不利的消息早就漫飞，大家能够坚持不逃就是最大的勇气。

至于抵抗，如同雷府这样的大势力都已经交过买路财，城破之日，看到只需金银珠宝如数奉上，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之前，于闲押解的黄金，便是为了应付眼前的场景。

当敌方攻城，他们尽量抵挡，坚持的越久，越有话事权，到时，便可以在利益上争取。

整个“打野”过程构成一个肮脏的循环。

从草原赚取财富，每过几年便会上交一部分财富，然后再次通过行商赚取回来。

就这样，草原的部族变得兵强马壮，而西北五省各大势力也越过越滋润，只是害苦磷层的百姓。

这便是西北五省的一大常态。

于闲静默不语，他安静的听着年轻饶诉，脸色阴沉，明显的看出心中的不快。

“唉”年轻人叹了口气，他有些自嘲的：“以前老太爷在的时候，他老人家性格刚强，每次都不屑和草原部族妥协，所以太行帮吸引无数不甘心的年轻人加入，才能渐渐做大，所以晋城的情况还算过得去，现在……”

年轻人不再话，但是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忧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