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带着昏倒的男子一路走到了镇子外,方才寻得一间没人住的茅草屋,屋内桌椅都已坍塌破败,凌惊秋只得寻了些杂草铺在地上将男子放下。
天已经黑了,那镇子家家户户都已亮起了灯,而他们这处茅草屋所处的地方,却没有半点光亮,他们与那镇子仅一溪之隔,看上去,却似天地之别。
如今只剩他们三人,凌惊秋方才定下心来细细查看那男子,可任凭怎么查探,都无法探查出什么。
“怎么样?”花锦燃起一处火堆,方才问询起那人的情况。
“他应该也是修道之人,可不知为何,浑身静脉几乎是错乱的,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可若真是这样,他也早该死了。”凌惊秋说着,又将灵力送进男子体内探查几番,仍是无果。
“算了,先别管他了,过来歇会儿吧。”虽然人是花锦先要救的,可如今她却是浑不在意地样子。
凌惊秋听此,将那男子放平,走到火堆旁坐下,看着花锦又是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觉颈间一凉,他略一转头,便看到了架在自己肩上的剑。
“你们是何人,为何带我到此!”说话的,正是方才躺在地上毫无反应的男子。
“醒这么快?”看着那男子手中的剑,花锦不敢妄动,却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番。
“是你们?”就着火光,那男子才看到花锦的样子,他似是思索了一瞬,便将剑从凌惊秋颈间拿下,收了回去。
“还以为公子要恩将仇报呢。”花锦调侃着说道,说完却使劲儿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凌惊秋过去。凌惊秋转头看了看那站着的男子,方才起身去了花锦身旁。
“……多谢二位。”那男子略有些尴尬,只是在这幻境中待得久了,难免有些草木皆兵。见凌惊秋挪了位置,他便也坐了下去。“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花锦。”
“凌惊秋。”
“在下慕晁。”
“慕?”听得那男子自报家门,原本已然放松的凌惊秋却猛然又绷直了身体,花锦察觉出他的异样,转头看向了他。“可是倾慕的慕?”
“不错。”
“怎么会……”
“怎么了?”看着凌惊秋的失常,花锦忍不住与他传了音。
“慕本不是什么常见姓氏,而修者之中更是唯有一脉,亦是已消失的一脉、弱水宗。其宗门创建之初隐于玉山之中,为一片奇湖包围,外人很难靠近。他们所修功法也与其他门派几乎全无共通之处,却修行极快,轻易不收外人为徒,只授慕家子弟。书中有载,此宗于玉山之中隐匿数万年,后却陡然消失。千年前曾出现过一支自称慕家人得旁支,于霜月城旁重新开辟宗门,本来依着那弱水宗的名声也渐有繁荣之相,却又于百年前消失了。”
传音完,凌惊秋又看向那男子:“这金墟境存在少说也有万年,你……”
“万年?已过了万年了么?”慕晁呢喃着,竟又有些失魂之兆。
“慕公子!”花锦见他神色不对,赶忙叫了声他的名字。
“失礼了。”花锦的呼唤让他回了神,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那姣好的面容,却让他的心越揪越紧。
阿沅,我们竟已万年未见了吗?
即使他再努力让自己不要分神,可他眼前的光景却还是一点点地变模糊,又一点点地重组。数万年了,便总是如此,于这幻境之中,又入幻境。
“阿晁!快过来,你快看!这小老鼠好可爱呀!”
“这不是老鼠,是灵鼠,开了灵智的,再养养能像你一般说话。”
“哇!阿晁,你看这兔子怎么有翅膀!”
“阿晁!”
“阿晁……”
“慕公子!”又一声呼唤传来,眼前之景骤然坍塌,再回神,便又是那破旧的草屋,和那摇摇晃晃的火堆,以及那个,与阿沅有六分相似的姑娘。
“我在这里未曾见过二位,二位是从另几处过来的吧?”定了定神,慕晁开口问道。
“是。”
“可来自东荒?”
“是,也不是。”花锦拿着木棍百无聊赖地戳着那火堆:“在东荒之前,我们来自这幻境之外。”
听闻花锦所说,慕晁猛地皱了眉:“外界来的?”
他打量着二人,心中疑惑愈发的深:“你二人修为如此之低,来这金墟境做什么?”
“用不用每个人都问一遍啊……”花锦将头放在膝上,小声地嘟囔着:“到这儿来,自然是有到这儿来的理由。”
见花锦不愿意说,慕晁便也不接着问,只是却接着道:“便是如此,你们也不该来这西境。”
“为何不能来?我看这儿比东荒还要安逸。”
“呵……”慕晁意味深长地一笑,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那二位可是想错了,这金墟境,除了东荒,便都是危险之地,我不知二位所来为何,但还是快些离去的好。”
“拿到我们想拿的东西,我们自然就走了。慕公子,你可知守心石的下落?”
“守心石?”听得花锦说出这名字,慕晁眉头猛皱,看向二人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探究,当初他入这金墟境,也是为了那守心石,只是不知如今这二人是否与自己当初目的相同。可他打量着二人,却不觉得他们需要用到那守心石。
“是,我们想去南北两荒,在收集传送阵的信物,若慕公子知晓线索,还烦请告知。”
“原来如此。”慕晁看着开口的凌惊秋,想了想又说道:“阁下坦诚相待自然是好,但是之后再遇他人,切不可直接问询信物的下落。”
“为何?”
“因为除了东荒,其他地方的活物,不会知道除了他们所处之地,竟还有别的地方,而你若提及信物,他们更是会视你们为仇敌,与你纠缠至死。这是创这金墟境的人,打在他们识海中的烙印,不会有变。”
“那为何你……”凌惊秋看着对面在火光映照下,面目看不真切的慕晁,心中却十分警惕,他与花锦传音时并未说完整,比如这弱水宗消失的缘由,书中最后只写了一句话:“万宗皆怒,愤而剿之。”而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一众宗门合力围杀,却未有只言片语,便是不得而知了。
“因为我是慕晁啊。”对面的人,理所当然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