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言,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钱,没错,当初和你结婚,我就是为了你的钱,但是婚前你就做了财产公证,最后离婚的时候我也没有拿你一分钱……”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我噌得一下被激怒了,于是,我冲上去对他大喊道:“没错!我是后悔了!怎么样?你满意了吗?怎么?难不成你现在想给我吗?那你给啊!给啊!”
他看着我冷笑,“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点儿代价。”
“我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我彻底失控,“你守着你的钱过一辈子去吧!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了!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你!再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我是疯了才会熬了这么久!我是疯了才会当初跟你结婚!我才是真正的混蛋,大混蛋!”
我转身就把门打开,冲到电梯前面拼命按钮,可是电梯怎么也没有上来,但我的眼泪却簌簌地掉下来。
我怕会被人看到,可是又不想回那个安全通道,所以,没等电梯上来,我就绕远路,跑到另一头的安全通道楼梯往下走去了。
我一边走一边哭,真是没有出息,还会这样哭。
会议室在三十八楼,我从三十八楼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哭的连头痛都发作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头痛过了,上次好像还是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拼命查资料,一直查到头痛。
不对,最后一次头痛应该是跟贺瑾言吵架的时候,我歇斯底里,可他却只是冷笑,“你除了钱还爱什么?难道你嫁给我不就是为了钱吗?”
字字诛心。
如果是那种小言剧或者八点档的连续剧,女主一定是声泪俱下,然后委屈巴巴地走上前抱着他痛哭,说“不,不是的,我爱的是你。”
但我不会,我只是头痛欲裂地告诉他,“没错,我就是爱你的钱。”
他没有把支票摔在我的脸上让我滚。
就算贺瑾言想这么干,他的律师也不会同意。
在我走到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有些晕眩,最后身子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朦胧中我好像感觉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沐沐……”
好像是姐姐,又好像是妈妈,又或者谁都不是。
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人抱了起来,轻飘飘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贺瑾言,每当我要死不活的时候,我总是能想起他来。
以前我来贺氏给姐姐送饭的时候,他在会议室里开会,我故意路过偷瞄了一眼,一屋子的人,可我总是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在会议室的时候,只会穿一件贴身的衬衫,大抵是会议室的温度比较高,他总是把袖子挽起来。
露出的半截手臂很粗壮,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肌肉线条,他的肩头很宽,很平。
我曾经幻想着,有一天,我可以靠在他的肩头,那该有多幸福。
但事实是,他从来没有给我靠过,也从来没有抱过我。
但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他抱着我走在林荫道上,天空全是碧绿的枝叶,叶底一蓬一蓬的马缨花,就像是淡粉色的丝绒,又像一小簇一小簇的焰火,开满在蓝天的底子上。
在梦里他抱着我一直走,一直走,我搂着他的脖子,问他:“你要把我背到什么地方去?”
他说:“到我的心里去。”
梦醒来的时候我十分惆怅,如果真有过这么一回,该多好。
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院。
只是,这一次,我还带着氧气面罩。
旁边心跳检测仪滴滴滴的声音特别刺耳。
我睁大眼睛朝四周张望着,没有一个人,只有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门咔嚓一声打开了,是顾未生。
他的神情凝重,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凝重过。
我想,大概是我真的走到头了吧。
他拉过椅子,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故作轻松地扯出了一丝微笑,想要张口说话,却感觉小腹撕扯般的疼痛。
我努力了好久,才勉强说出几个字,“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你的病情越来越恶化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切除手术,只是……”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讲话也吞吞吐吐的。
我强忍着疼痛开口问道:“什……么?”
“只是,切除肿瘤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即便,”他顿了顿,“即便可以存活,若是以后还想怀孕,恐怕会很难。”
百分之三十?
竟然连一半都不到,老天可真爱跟我开玩笑。
“所以,我今天来,还想问你,你愿不愿意接受手术……”
其实说真的,我还是很害怕的,这段时间,我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可以这么好过,所以,我真的不想死。
所以,我只是犹豫了片刻,我就在氧气面罩里,吐露了个“好”字。
但让我没想到是,顾未生却面露难色。
他说:“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医院的能做最后给手术的专家不多,所以,要从国外请专家来给你做……”
我伸出手,努力地拉扯着顾未生的白大褂。
我挤出一丝微笑,“不用专家……我想让你做……”
是的,我不相信什么专家,可我相信顾未生。
就算是死,我也只想交代给我熟悉的人。
更何况,我相信他。
顾未生有些犹豫,“你让我给你做手术?”
我点点头。
“可我也没什么把握……”
他的眼里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迷茫与忧虑。
“我相信你。”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点点头,握紧了我的手,“好。我一定会救你的。”
他的十指微凉,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很用力。
手术安排在下周。
说实话,随着手术日子越来越近,我心里特别害怕,每晚都会做噩梦,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还是问顾未生讨了两颗安眠药才睡着的。
终于,手术当天,护士把我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抖。
这一关,我真的可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