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馋肉馋疯了的祸害小团队，没有霍穗，自己也能集思广益，找到出路。

他们只是太过依赖霍穗，平时有她走在前面领路，一个个的习惯了听她指挥，不爱动脑筋。

之前那只引得周婉写匿名检举信的母野兔，生了七只小兔子，如今全都被养得肥嘟嘟的。

最轻的一只，也有五斤半。最重的那只领头兔，重达八斤三两。

进入腊月以后，活禽在自由市场和重新崛

起的黑市，行情看涨。

往常在黑市一只五斤重的兔子，价格在十块到二十块之间。

如今价钱翻了一倍有余。

也就是说，一斤活兔在黑市的价值，最低也在四块到八块之间，比在自由市场贵了至少五倍！

现在自由市场活禽的价格，比平时贵了两到三倍的样子。

由此可见，在年尾拥有活禽的人，将赚多少钱！

也就是说，拥有总共重达五十二斤活兔的祸害小团队，只要能成功溜进黑市，转手就能赚几百块。

可惜他们不能。

大人们倒是说可以带他们去自由市场跟人交易。

可谁会傻到把兔子放在自由市场卖啊？

就算不去黑市，进城卖给叶科长、刘厂长他们，也不会比在黑市能赚的钱少。

问题是大人们怕他们被打成投机倒把，不让他们进城做小生意。

于是，董久贵他们只好拜托进城采购年货，准备回家过年的知青，替他们给叶科长、刘厂长捎信，邀请他们到村子里做客。

年尾杀猪分了肉，这两天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把肉挂在厨房，烧松枝熏香肠和腊肉，还有野味。

野味主要是野猪肉、野兔、山鸡和各种鸟类，这是前几天队长董成兵借革/委的木仓，组织队上青壮年进山打猎猎回来的年终福利。

除去送到供销社交公的，剩下的近千斤野味，每家按人口和工分分，多劳多得。

表现好的知青也有。

哪怕是队里的惫懒户，一家也分了七八斤肉。

有个干活勤快、帮助队上记分员核算工分的男知青，一个人分了二十斤野味。

还被董成兵请县城知青办的领导给他颁发了一张“青江县先进知识青年”的奖状，着重表扬他。

鼓励其他知青向他学习，踏实肯干，努力融入农村大环境。

而不是动不动就偷懒、闹事，给农村干部增加麻烦。

话说回来，叶科长和刘厂长正打算去找董久贵，想多买点肉过个好年。

他们收到信，一点都没耽搁，还叫上了几个有需求的朋友，带上充足的钱票，让人直接开了辆小卡车，送他们到前进生产队。

临行前，刘厂长跟他在公安局和县革/委的朋友打了招呼，说是要到乡下亲戚家办点年货，让他们通融下，跟底下的人知会一声，省得那些不懂事的小年轻找他们麻烦，把他们当成投机分子收拾。

刘厂长人脉广，人缘极好，有他出面打点，叶科长他们都很放心，准备去前进生产队大买一场，多弄点好东西回家。

这样过年走亲戚也能更体面些。

他们这种位置的人，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董久贵几个听叶科长他们的口气，知道他们要做笔大买卖，先把野兔和罗文斌培养的两株品相较好的兰花卖给他们，得了四百多，另加一些鞋票、粮票、布票、糖票和工业券。

把所卖钱票券充入团费记账后，董久贵才把他们带去董国业家，让叶科长他们跟董成兵谈生意。

于是，由董成兵和董国业出面，帮他们在村里其他人家收了些腊肉、香肠、烟熏野味、活鱼、熏鱼、猪油……

还有花生、芝麻油、小麦、上等大米、菜籽油等农产品。

足足装得那辆小卡车冒尖了，再也装不下，叶科长他们掏空口袋，这才满足地回城。

离开前，叶科长和刘厂长还特地找了董久贵说话，让他明年春天多进山转转，给他们找几株好兰。

还要给他们弄一些春笋、野木耳、野菌子和野菜等新鲜山珍。当然，各种野味也多多益善。

他们都是大厂子里的领导，个个工资待遇极好，兜里有的是钱，就想吃口好的，再养几株好兰天天把赏，那日子神仙不换。

已经考完试放假了的霍穗，让董久贵满口答应叶科长他们。

春播时，大家都在农忙，巡逻队将形同虚设，他们有的是机会偷做生意，闷声挣钱。

这几只很有修养的大肥羊，给钱特爽快，手也松，不像一些人爱压价，斤斤计较。

霍穗也爱和他们打交道。

她脑子里有个计划，等她明年秋天进城读初中后，再慢慢实施，现在先笼络住叶科长他们，以后才好求他们帮忙。

还有她这几个小弟，除了罗文斌和杨大力学习稍微好点，董久贵三个，再加上一个厌学的家里蹲秦爱军，个个都是学渣，成绩比她还不如。

这样下去，怕是顶多能混个初中毕业。

得让白老师这个寒假好好给他们补补，起码得把高中混毕业吧。

不然以后就算有叶科长他们帮忙打点，文凭上不去，也分不到好工作。

霍穗大义凛然地想，她才不是嫉妒小弟们天天玩得嗨皮。她是对他们的未来负责！

白老师这样的好老师，可不能只教她一个，不然，多浪费啊。

……

此时，京市，东城文思胡同最外面临街的一座小四合院里，陈庆山的父亲陈立平正和妻子钟桂香商量离婚的事儿。

“桂香，我不想拖累你和孩子们，明儿我们就去市委婚姻办，把婚离了……”

“我不同意！咱们好好的，离什么婚？！假的也不成！你把我钟桂香当什么人了？不就是被撸职下放吗？我……”

陈立平握握妻子的手，温声说：“桂香，你别倔了。我知道你不怕和我一起吃苦。可咱们总要为孩子们想想。”

“庆山他们三兄妹都还小，得让他们留在城里上学。我们下乡不要紧，可不能耽误孩子们的学习。总不能让孩子们跟我们一起下乡受罪。”

“可是……”

“爸也赞成我们离婚。”陈立平道：“现在形势严峻，上头有小人刻意针对我们陈家。”

“爸他如今自身难保，大哥大嫂明儿就要去北大荒。呵，照那些人的说法，是支援什么边疆建设。”

“他们俩都是文弱身子，只会教书立著。连鸡都不会杀，白菜青菜傻傻分不清。北大荒那种苦寒之地，他们去了怕是熬不住。我得跟过去，照料他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