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优雅地将尾音拖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一万两!”
此话一出,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就是一阵细碎的嘈杂讨论声。
“小姐,一万两白银......这......”,阿念偷偷地望着身旁的南月,面色有些不安。
南月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密切地关注场上的情况,但心里却是有些打了退堂鼓。
明言在一旁察言观色,本来想劝劝二位拍下此拍品,这样自己也能得到较高的提成,但单单是看到阿念露出微微担忧的脸,就推测到了两人的难处。
反倒是这名被称为小姐的女子丝毫不焦,甚至嘴角含笑,还隐隐有看戏的趋势。
起拍价一万两,这时基本没人出声了,毕竟这不是小数目,不是富商权贵都拿不出这一笔钱。
看见全场无一人跟价,明堂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紧张,若是流拍了,这就是拍卖行的损失。
“可有人出价?”
明堂提高了声音,拉长了尾音,见似乎真的没有人想要拍下紫灵,神情明显有些微微失望。
“那本场拍品紫灵将流......”
明堂的那句“流拍”还未说出口,一声突兀的喊价声打破了暂时的平静,将众人拉了回来。
“两万两!”
楼轻涯看着面前一脸平静无波,但眼底有些许执念的男人,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要不咱们不要吧,这都不是小数目了。”
听了这番话,江念涯压住心里的狂躁,苍白瘦弱的手却是捏紧了轮椅上的木扶手,神色有些脆弱。
他敛下眉目,随后抬头看着楼轻涯,喃喃道:“我失去太多了,能留住多少,我就要留住多少......”
闻声,楼轻涯的神情有些凝固,随后有些回避似的往桌子上伸出右手,可是桌子上的水果已经被他们吃得七七八八了,他的右手在空荡荡的空气中尴尬地扑了个空。
江念涯见了此情景,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对着身旁的助拍员客气道:“你们拍卖行也忒小气了,多送些水果过来,一会儿我买单。”
身后恭敬的女子听了,立刻安排了侍仆将新鲜的水果带来。
“我们的水果都是上品,北方的葡萄和哈密瓜,南方的荔枝和枇杷,还有些从外邦来的。”她这样介绍道。
楼轻涯却是有些心虚地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江念涯笑着看向他“我也想吃。”
少年仔仔细细地剥了一个橘子,随后将一整个都给他递过去,江念涯看着塞过来地橘子,低着头暗自思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边的楼轻涯仿佛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最终只是欲言又止,不再言语,本就是一副精致的面孔,这番看起来眉目含着经久不化的一丝愁绪,让人想起了话本里的病弱美人。
明堂已经开始唱价了:“两万两第一次!”
他故意把声音拉长,希望能看到更高的价格,毕竟拍卖价格越高,他的抽成也越高:“两万两第二次!”
看来,没人出价了。
“两万两第三......”
一声洪亮的跟价声截断了明堂最后的声音:“三万两!”
此声一出,四座皆惊。
在一间隐蔽的小隔间里,一位清冷美人懒洋洋地躺在垫子上,身旁有位穿着轻薄青衣的美女伸出白藕似的素手为他喂水果。
美人的喉咙微动,那颗葡萄就进了肚里,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那双微眯起的丹凤眼弯起微微的弧度,随后他一个潇洒地起身,站在原地看着那明堂。
美人的眉角带了一丝戏谑,一身红衣衬得他如一块莹润的美玉,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他的风流。
“三万两第一次!”
美人颇感兴趣地坐了下来,瘦长的指节慢悠悠地敲着红木桌,发出有规律的清脆响声。
“三万两第二次!”
这边,江念涯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唱价的明堂,双手又攥住了轮椅的木扶手,手上青筋暴起。
徐忠看着他这副喜怒无常的模样,安慰道:“少爷,不如算了......”
他不敢多说,怕又触动他那颗脆弱的心弦。
“怎么可能算了。四万两!”
身旁的助拍员有些胆怯地上前,在江念涯阴柔的注视下,清脆地喊出一声“四万两!”
明堂眉开眼笑,接着道:“四万两!还有出价的吗?”
这边,红衣美人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的一串晶莹的葡萄,边吃边看着场上的形势。
整个人不仅不慌不忙,还淡定地接过来青衣美女给他递过来的茶水,懒洋洋地对着自己的助拍员道:“五万两!”
“五万两!”
“到底是谁!”江念涯阴沉道地盯着明堂,语气不善。
徐忠规劝道:“少爷,还跟吗?我们带的钱怕是......”
剩下的话虽未说,但大家都明了。
楼轻涯拍了拍江念涯的手,轻轻道:“若是你真心想要,那便不急这一时,等一会儿我自有办法。”
听了这话,江念涯只当他在安慰他,摇了摇头,随后不语。
但他未见到的是,楼轻涯随后静静地坐在原位,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狠绝。
“五万两一次!”
“五万两两次!”
“五万两三次,成交!”
这边,青衣女子笑着用袖子为红衣美人扇风,轻袖一挥,暗香四溢。
“恭喜主上,得了紫灵。”
红衣美人拉住美女的衣袖,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紫灵可不是给你的。”
美女听了之后,娇嗔道:“妾身知道。”
这一幕让一旁的助拍员都羞红了脸,太受不了了,尤其是这个红衣男子,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魂。
拍买会很快就结束了,众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黑纱遮面的红衣美人领着青衣侍婢出来了,恰巧这时江念涯和南月两行人也出来了。
“江公子。”南月瞥见了一同出来的江念涯,礼貌地颔首。
江念涯也礼貌地回礼,只是他身旁的楼轻涯神色有些不对,楼轻涯自从出来就盯着前方的一位红衣男子。
“轻涯,怎么了?”江念涯疑惑地问楼轻涯,南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了那位红衣男子。
红衣美人似乎是注意到了身后的目光,转过身来,恰巧与南月四目相对。
两人都愣了,明明都面带黑色面纱,都看不清相貌,却偏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红衣男子最先抽离出来,眉眼弯弯道:“这位姑娘,可有什么事吗?”
南月下意思地摇了摇头,只见他颇为礼貌地回了颔首,随后带着一旁身姿窈窕的青衣侍婢没入人海。
南月也收回了神情,对着阿念道:“我们回府吧。”
两行人都走了,只剩下江念涯三人。
“念涯,我有些事情,你先回去吧。”
说完,几步就跑步不见了,江念涯冷目示意徐忠跟上去,徐忠不肯。
“少爷,我的任务是保护您安全,不如我们先回府。楼公子虽然平时行事跳脱,但肯定不会乱来。”
江念涯闷着气自顾自地推着自己的轮椅走了,徐忠苦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小巷里。
红衣美人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嘴角一抹难言的笑意。
“跟了这么久,真是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