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五,遵循医嘱,陈云霄该去医院换药了。这几日与萧晨的几番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男孩的心理年龄远比清秀的外表成熟得多。
恰如其分,恰到好处的关心与帮助,让她渐渐对他放下了芥蒂,便不再拿乔,大方地接受他的帮助,坐他的车去医院。
陈云霄是B市人,在A城多年,渐渐熟悉和喜欢上了这个城市,也曾设想过毕业以后在A城落户安家,不过父母想让她毕业回去的意愿也一直在左右着她的想法。
作为家中独女,且性格并不如凌楚越那般果敢要强,有时候她也会对自己个人独立的能力产生一定的怀疑。
偶尔也会想着,索性在A城再待两年,毕业回去安心接受父母早已打过招呼的报社编辑工作,以及或许早已物色好的男友人选,按部就班地度过余生,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儿,坐在车后座的她,不禁悄悄瞥了眼驾驶位上那个紧闭双唇,面容沉峻的年轻小哥。
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
说实话,萧晨恰好长在了她喜欢的点上。有一双清隽的眸子和清爽的短发。身材匀称,穿衣不俗,身上带有的那种横亘在男孩与男人之间的羞涩与沉稳的气息。
他会脸红,也会默默地在扶她上车地间隙,绅士地用手挡住头顶,避免她磕到。
这和她以前接触过的男生是不一样的。
本科时接触过有想法的异性,奈何那时候年纪小,抖抖嗦嗦地参不透恋爱的秘籍。男女之间的交往方式俨然是照搬网络上的那些刻板的恋爱宝典。
给恋爱冽清单,比如说
相约在午夜电影看一场恐怖电影,
去某一网红点打卡拍照,
或者是下雪天在雪地里踩出告白的宣言
诸如此类的在如今的陈云霄眼里看来都是过眼云烟的刻意之为。
然而,当清单上的项目都做完时,才发现除去了共同做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感情依然缺少温情。
温情是什么?
是那种,当你咳嗽时,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你轻轻套上外套,给你买药止咳。而不仅仅是嘱咐你一句多喝热水的温情。
陈云霄虽是个理论主义者,但是在情感里,她是个更注重行动派的人。
他是个缄默的人。全程没有说话,开车行驶在通往医院的街道上。
彼时是下午三点,驱车从学校到医院约四十分钟。许是周五的原因,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也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到达医院的时候,纪森照旧在门口等着。
他看到从车上缓缓下来的只有陈云霄一人时,微微地怔了一下。
转瞬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职业微笑,微微点头:“陈同学最近感觉怎么样?萧晨没有怠慢你吧。”
“怠慢?不敢当。萧弟弟挺好的。”陈云霄故意拉近关系地说了一句“萧弟弟”
这句话,映入萧晨的耳里,砸在他的心上,“咯噔”一下。
他转头看向纪森,不自然地咧嘴笑了笑。
随后,纪森带他们入了诊疗室,刚与接诊的医生寒暄了几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抱歉地示意一下,便匆匆出了诊疗室外。
此时,诊疗室里只剩下萧晨和陈云霄还有一名换药的女医生。
医生见纪森忙,不再多问,示意陈云霄烫在诊疗床上,挽起裤腿。
萧晨见状,立马扶着陈云霄缓缓地坐了上去,陈云霄执意自己上去,与萧晨稍稍推托了一下。
这一幕被医生看在眼里,隔着蓝色的医用口罩,笑着打趣道:“姑娘,你就别推托了,现在是考验男朋友表现的最佳时机。”
“他不...”
“对啊,医生说的对。”还未等陈云霄解释,萧晨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顺势将她放倒在了床上。
“好了,现在挽起裤腿。”医生已经拿着白色的托盘来到了跟前,陈云霄努了努嘴,想要再说点什么,终究是被萧晨的一抹微微得意的浅笑给退了回去,乖乖地挽起了裤腿。
医生一层一层地掀开纱布,原先破裂的伤口已经结痂,隐隐透着暗痕。
“医生,这会不会留疤?”站在身后的萧晨突然愁云上脸地问。
“应该不会太明显的。你女朋友皮肤白,留疤的话应该也会被掩盖下去的。”医生依旧玩笑道。
起身坐起,用两手撑着床边的陈云霄,被医生这么一逗,脸上不由得飞上了一片绯红。
这边,纪森挂完了电话,在门外又静静等待了几分钟,待萧晨和陈云霄结束出来,他又进去与医生客套了几句,确认了一下情况,便送他们出了门。
“哥,谢谢你了。还有,这件事别和我妈说。”萧晨将陈云霄送上车,又悄悄拉过纪森,小声地说。
“嗯,我知道。所以,你看你一个电话,我就过来了。今天,怎么是是她一个人过来的。她其他室友呢?”纪森微微试探道。
“怎么,哥。你有想法?”萧晨话锋一转,对着纪森勾唇一笑。
我哥这个深情男主竟然开窍了?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们寝室那个叫秦天的女孩子是朋友。我关心一下。”纪森自认为自然地解释了一下。
“哦哦,我知道了,朋友。哥,那我们先回去了。”说罢,萧晨轻轻拍了一下纪森的肩膀,“谢谢你了哥,下次请你吃饭。”
“饭就不用了,安全回去吧,我先忙了。”
看着纪森匆忙赶回的身影,纯白的大褂衣角因跑动而一上一下地在空气中颠簸着,萧晨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了然于心的微笑。
已在车上等候多时的陈云霄看他们哥俩叨叨了半晌,终于是拉开了车窗,讪讪地问:“萧弟弟,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姐姐请你吃饭吧。”
与其说是请萧晨吃饭,倒不如说是陈云霄想趁此难得的机会,出去逛街。
既有人陪伴,还有人保护,真好。
“学姐,吃饭就不必你破费了吧。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陪你逛逛。”
眼下已是快接近傍晚五点,陈云霄看了看手腕上的精致的女士细带表。
下意识地嘟着嘴说:“嗯...我想吃生煎包。”那模样是萧晨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到,一双好似樱桃鲜润的嘴唇,此刻微微向上翘起,上唇与鼻尖相连,宛如一个豆蔻孩童,娇俏可爱。
萧晨不禁抿嘴笑了笑:“好,带你去买。”
说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陈云霄不像来时那般安静,恢复了往日的活跃,像一只刚出笼的百灵鸟,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然而,一向喜静的萧晨,却不觉得吵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萧弟弟,你最近还去酒吧驻唱吗?”
“去得少了。”
“那,你还是个学生,你这车哪儿来的。你总不会天天开车上学吧?”
陈云霄一直都有个疑惑,终究是开了口,她一直对那些小小年纪开车上学的学生没什么好感,基本上是划分于纨绔子弟那一区域。
但是萧晨,她几番接触下来,又不像纨绔子弟那般嚣张跋扈,清清和和的一个人,和普通大学生无异。
那么就有其他原因,而且似乎这个原因还不被他人排斥,纪医生对此也并无他意。
“这车是我朋友的。他这个车闲置久了,就把钥匙放我这儿,我偶尔会拿来用。”
萧晨简简地答。透过驾驶室里的后视镜,借着秋日晚间街道上依稀亮起的橘黄灯光,他明显地看到后座的女孩儿,长长地舒了口气,恍然点头道:
“原来如此。小孩子家家的还是少开车的好。”
说完这句话,陈云霄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说了打脸的话,不让人家开车,还让人家开车带她去医院,去买生煎包。
不禁拍了下脑袋,咯咯浅笑着。
萧晨被她这么一逗,也跟着轻笑起来。
与此同时,他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方向盘,单手拐进了一家挂着巨大漆红招牌的“徐记生煎”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