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廖姨,你们怎么来了?”沈青川惊讶地开了口,身后的晓晓也闻声转过脸来,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对中年夫妇,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外。看到屋内的两个人,沈父不由得眯起眼睛打量起来。
此时的晓晓挽着袖子,趿着拖鞋,一脸尴尬地倚在水槽边,身后是还未洗完的餐具。她不知会有人来,而且来人竟然还是沈青川的家人,还以这样的方式的见面,难免生了几分的局促与不安。不敢贸然开口,只得讪讪地站着。
沈父看了一眼厨房厅站着的二人,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青川,我和你爸爸以为你不在家,想着悄悄过来给你送点生活用品,然后再悄悄地回去,害怕打搅到你。没想到还是打扰你们了。”身旁站着半天的廖咏华,略带抱歉地先开了口,微微向沈青川身后的晓晓点了点头。
晓晓也抱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回应。
“爸,廖姨,进来坐吧。”回过神来的沈青川,连忙向门口走去,招呼着门外的二人进来,晓晓也懂事地过去羞羞地低头帮忙拎东西。
放下东西后,晓晓才看清了眼前的这对中年夫妻。
沈父,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眼镜,面相沉稳,黑色夹克外套裹挟着微隆的肚子,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而身旁的这位女子,看起来要比沈父年轻十岁,体态修长,眉眼温和,穿着一套中式立领橄榄绿连衣裙,衬着皮肤白皙,居家闲适。
“这位是?”沈父起先开了口,看向沈青川身旁的晓晓,一双有神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笑意。
“爸,我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穆晓晓,A大的在读研究生。”沈青川大方拉过晓晓介绍道。
晓晓被他这么一拉,本来稍稍缓和的情绪,又显得局促起来
“怎么感觉怪怪的,有点见家长的感觉。”她忍不住腹诽,但是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副端庄淑女的笑脸:“叔叔好,叫我晓晓吧。”
“晓晓,这是我廖姨。”说罢,又拉着晓晓向廖咏华打招呼。
“晓晓,你是青川的朋友啊。真好,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青川领女孩子来家里,下次有空去我们那儿坐坐吧。”廖咏华轻笑着拉过晓晓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爸,廖姨,你们坐吧,我给你你倒水。”说着,沈青川让两个人坐下,正欲去厨房收拾。
被沈父一把拉住:“青川,不了,我和你廖姨等下还有事,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你们俩好好玩吧,空了带晓晓去家里吃饭。”说着向身旁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廖咏华连忙点头附和道。
“是啊,青川,我们等下要回去了,今天也是想着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看你挺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好,也行。爸,廖姨,那我送你们。”青川自知父亲和廖姨的秉性,平日里也是这般,偶尔来几次,总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很少能像今天这样碰上一次,而且,多年鲜与他们亲近,他们之间似乎总是隔着某种无形的障碍,说不清道不明的客气,像君子之交,却又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他们不会在此久留是常态,何况今天家里还有穆晓晓,此刻他们定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才会急着要走。无妨,随他们去吧。
带青川将其送至门口,沈父转过身来,又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温缓地说了句:“青川常回来看看,带朋友一起,家里热闹些。”
“好,爸,我会的。下次休假定回去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晓晓注意到,青川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莫名的沉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在亲口许诺些什么。
与此同时,晓晓依旧挂着礼貌而端庄的笑脸陪在沈青川旁边,俨然一副小女友的状态,目送两位长辈的离去。
半晌问了句:
“你说,你家人会不会误会我们俩....”
“误会什么?”沈青川低下头,凑到晓晓的脸边,神色佻然,“误会也是正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不叫人生出几分怀疑。”
晓晓不知沈青川会突然离她这么近,下意识地目光躲闪,生怕叫他看出了些什么。
沈青川见她这般,施施然笑了笑,而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走回客厅。
“不过,倒是委屈了你,小姑娘家家的,要和一个大龄单身男扯上关系。”他别过脸来,对着晓晓略带歉意地笑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人是群居动物,感情动物。碰见合适的人,会相互吸引,产生好感,从生物学上讲,是多巴胺的分泌。从情感上来说,是喜欢。”晓晓又恢复“情感大师”本尊做派,欣欣然地说出这一套论述,完全忘了沈青川说的这件事是有关于她的。而她,总是很巧妙地将自己置身事外爽朗的样子,不禁让沈青川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娇俏女孩,仿佛要把她看个透。
晓晓被他的眼神看得慌乱,假装看了看时间,起身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明明是想要表述自己的情感观,却显得如此直白赤裸,就差要扑上去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委婉含蓄了?算了算了,赶紧溜了。”晓晓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脑子里过刚刚的那一段话,懊恼着。
“好,我开车送你。”沈青川自知不便多留,便直言道。
“不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今天谢谢你的款待了,愉快的周六。”晓晓施施然地作别,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搅动。
第一次出师不利的感觉,让她有点落荒而逃的窘迫。
“好,回家多休息,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沈青川温然地笑着,看着眼前这个低头整理衣物的娇俏女孩,墨黑的长发不时滑落在颈间,黑白分明,耀眼刺目。他隐忍着一股想要帮她挽起的冲动。
脚踝处的肿痛感已消去大半,晓晓已经能自己行走。沈青川送她下楼,很快,他在手机上帮她叫的车停在了路边,一辆白色的SUV,他轻扶她上车,嘱咐师傅安全送达。
计程车疾驰而去,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半晌,沈青川看了看手机软件上存留的汽车到达目的地——“广州路玉兰佳苑”。
“广州路,”他又轻声重复一遍,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不禁眉头一蹙,尘封许久的情绪宛如深海中丛密冗长的海藻,大段大段翻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