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结着自己的大半生，以前的家已离她越来越远，她和另外一个老人组成的家庭也在逐渐消隐，“我爸妈离世的时候，我都不在他们身边。后来，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余佳佳边默默地听着对方说得话，边擦拭着死者的身体，她常和死者打交道，最初的恐惧削减之后，顶替的是几分伤感和对生命的看法。

“帮他换好衣服，整理一下面容吧，人离开的时候，好歹要体面一点儿。”

妇人慢慢的起身，拍拍余佳佳的肩膀，朝着外边儿走去，“哦，对了，你多打电话回去，这老人呀和小孩子差不多，要有人哄，他们的心才会惹。

最怕的就是人未走，心就凉了。”

“嗯嗯。”余佳佳点点头，开始替死者更换丧服。她了一个呵欠，为死者化妆的时候，她的同事又走入进来。

“那个男的不进来看一眼？”余佳佳小声地问。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她同事低声笑了笑，催促道：“手脚麻利点儿，外边有活人催着死人早点儿上路。”

“哈...”

余佳佳讪讪的笑。

....

彭华市，六月初。

“我们上个月的营业额有七万多。”罗母略微兴奋地说，扣除成本足足有五万左右的毛利润。

“那我们能赚五万左右。”罗小伊托着腮帮子也没怎么算，一般来说店铺的毛利率也就在60%左右，可她家不用交房租，自然要比别家的毛利率高一些。

她看着刚雇来的员工削土豆皮，舒展开眉头，自从这位李婶来了以后，她轻松不少。

李婶对于手上这份工作也是相当满意，一个月四千二的工资，还保吃，要比当环卫工好得多，她以前一个月只有两千三，还不包吃。

罗母觉得自己女儿给工人的薪水开高了，可也不说，这李婶是她介绍给罗小伊的工人，对方的丈夫也是一位环卫工，负责的区域就是清溪部分路段。

“老板，还有什么要干的？”李婶忙完手里的工作以后，笑吟吟地询问罗小伊。

“李婶，你叫我小伊就行了。”罗小伊递给李婶一杯水，低头看了眼手表，“你先休息一会儿，这才九点啦。”

“那些白领到12点就下班了。”李婶提醒罗小伊说道。

“放心吧，李婶，我是那种能把时间卡死的人。”罗小伊一点儿也紧张，打了呵欠对李婶说，“哦，对了，李婶，我们周日不做生意。”

“啊？哪有你这样开饭店的哟？”李婶不可思议地看着罗小伊。

“懒，想休息。”罗小伊咂咂嘴，餐饮人一年四季都没有假期可言，作为一个年轻人，她无法接受这种毫无生活质量的日子。

“那你不赚钱了？”李婶又看向罗母。

“钱少赚一点儿，随她吧。”罗母温和地笑了笑，很是看得开，她轻轻撞了一下李婶，凑过去说道：“叫你那口子慢点儿来热饭。”

“嘿嘿，好呀。”李婶点了点头，她以前和老伴儿都是带饭吃，每个月下来都能节约不少钱。

他们也是没办法，有一个女儿还在读书，令李婶儿欣慰的是她女儿就快毕业了，前些日子还去了日本实习。

“你女儿毕业后在哪里工作？”罗母听说过李婶有个能干的女儿，俩个环卫工人逢人就要夸奖一下自己的女儿，脸上慢慢的自豪感。以他们俩个微薄的工资能供出一个日语专业的大学生不容易。

“她说准备在一家外贸公司当业务员。”李婶的眸子里似在聚集光彩一般，微微地打直背脊。

“那挺好。”罗母点点头，又继续同李婶闲聊。

趴在柜台上的罗小伊抿嘴轻笑，见自己的母亲能找一个人说话，她倍感开心，“李婶，你女儿在彭华读大学嘛？算算时间，这也到毕业季了。”

“嗯嗯，她四月份回的学校，已经和一家外贸公司签了合同。”李婶回答罗小伊道。

“那你女儿真优秀。”罗小伊由衷喟叹，她实习期那会儿是花着父母的钱到处闲逛，直到她出校门以后才忙着找工作，比不上李婶的女儿。

“你才优秀。”李婶笑眯眯道。

罗小伊活动十指，静听罗母和李婶交谈，独自看着自媒体号的后台数据，粉丝量已经五万二，她扫视一眼视频下方的评论，鲜少有人关注她做的美食，大部分都在馋她的身子。

她不禁撇嘴，删除了几则恶臭的评论，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胸脯，很是苦恼。

这个头条自媒体号在上个月也为她带来了一笔千把块的收入。

罗小伊又登上自己的哔哩哔哩账号，粉丝量为2W8，目前只有几块钱的收入，网友的评论还行，不过依旧有少数嘴臭者。

“小小年纪不学好。”她边嘀咕，又边感叹哔哩哔哩对于大部分自媒体者而言，当真是为爱发电，整个平台恐怕只有少数的阿婆主能够赚到钱。

“你在干什么？”罗母看向她。

“我在玩呀。”罗小伊随口回答，托着腮帮子决定找方华来拍一条情侣Vlog，以此减少网络上那些叫她女友的渣男。

虽然这个举动可能会掉粉，但总比老有人私信找她要联系方式好。

“你下班以后早点儿来我店里。”罗小伊敲打着键盘。

“哦，我一下班就去你店里收拾餐盘和洗碗。”方华看着弹出的窗口，假装和甲方在聊天，“小伊，你想我没有？”

“没有。”罗小伊看见方华的问话，偷偷的抿嘴笑。

“我想你了。”方华喝了口水，不依不饶地问，“你真没想我？”

“想了，想了。”罗小伊怀揣着小欢喜，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方华了，她会走神去想方华，甚至会在脑海构思她和方华未来的生活。

“嘿嘿...”

方华看着罗小伊的回复后，忍不住笑出声，引得他身边的新同事好奇地朝他看来。

“你怎么了？”他同事问道。

“没什么，我遇到一个要求比较有趣的甲方。”方华快速敲击着键盘，“嗯嗯，我一下班就去找你。”

他指尖一顿，又想着送条项链给罗小伊作为六一儿童节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