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蒋芸笑了笑,移开目光伸手将他拉进了屋,“杜蘅还没起床呢,我现在去叫她啊?”
哪知道,封阳一把拦住了她,又在她回过头的时候像触了电似的整个人抖了一下,收回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
蒋芸愣了一下,最后只好将他按到了沙发上。
她站着盯着封阳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去拿了酒精过来。
她坐到他旁边,动作极轻地掰过他的脸,一边帮他擦酒精,一边悄声说道:“不用道歉,你只是不想打扰杜蘅睡觉,对吗?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需要道歉。”
封阳瞪大了眼睛,有些懵,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对不起。”
对不起,让这么多人不开心。
对不起,就这么来打扰你们。
对不起,你们都这么好,而我却这么不堪。
蒋芸不知道封阳哭的原因,只是觉得面前这个大男孩儿应该是经历了许多人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才会哭得这般……无助和脆弱。
她轻叹了一口气,伸手直接把封阳抱住,轻声安慰道:“好孩子,不用道歉的,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乖。”
她轻拍着封阳的背帮他顺气:“好孩子,没事了。”
封阳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一个劲儿地在道歉,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但就在情绪这么失控的情况下,他依旧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因为他还记得蒋芸刚才说的,杜蘅还在睡觉。
他紧紧抓着蒋芸的衣服,咬着嘴唇压抑着哭声,眼泪肆意流着,浸湿了蒋芸垂下来的几撮头发。
“妈……妈。”
断断续续地,他这么喊道。
蒋芸愣了一瞬,心里抽抽地泛疼。
她将封阳抱紧了些,开口道:“好孩子,不怕了。”
她就这么安慰着,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封阳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最后直接睡着了。
蒋芸叹了口气,抚着他在沙发上躺平。
忽地发现少年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随即便皱了眉。
发烧了。
犹豫了一下,她进屋拿了床被子出来,然后将封阳身上的湿衣服都脱掉,将他裹了个严实。
“妈妈……冷。”
“别走……别不要我……”
“我……我会听话的,别走……”
蒋芸帮他掖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眼里泛着心疼。
她伸手把他皱着的眉抚平,等他睡得安稳些的时候,才起身去将杜蘅叫醒了。
“死丫头,你别睡了,你同学来了!”
杜蘅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但是一听到这话,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封阳?”
蒋芸微微垂眸应了一声:“淋着雨过来的吧,浑身都湿透了,脸还被人打了一巴掌,嘴角都破了。”
杜蘅猛地起身,快速换好衣服,一开门便见封阳被自家蒋女士包的跟个蚕宝宝似的躺在沙发上。
“他……”
蒋芸叹了口气:“刚哭了一会儿,这会儿发烧了。”
她抬脚往厨房走:“你快去洗漱,然后看着他,我去厨房熬点粥。”
杜蘅应了一声,也不敢耽误,两三下洗漱完便坐到了封阳旁边把他守着。
封阳睡得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还不住地掉眼泪儿。
“对不起……”
杜蘅把这三个字听清的时候,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为什么要道歉?
她把手放到封阳脑门儿上,轻轻摸了两下,嘴里轻轻哼着歌。
是在小时候,杜闵教给她的。
原来三、四岁的时候杜蘅晚上睡不着觉,杜闵心疼蒋芸,便都是他来哄她睡觉。
哼的便是杜蘅现在哼的歌。
名字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调子杜蘅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蒋芸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女儿一边摸着少年脑袋,一边哼着歌的场景。
不知怎的,眼眶蓦地一红,鼻子有些泛酸。
……
昏暗的房子,一对年轻夫妻正激烈的争吵着,而在不远处的柜子旁边,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你手机里这个女人是谁!?你特么告诉我!这个叫你老公叫你亲爱的的女人是谁?!”
“我可是和你结了婚的,你除了我,还有哪个老婆?!”
“你特么告诉我!!”
这个女人,正是封阳的母亲。
她自小生的漂亮,家庭条件也很好,从小到大从来不缺异性的追求,但她偏偏喜欢上了面前这个男人。
男人其实长得一般,条件也没有女人家里好,却偏偏有一张会哄的嘴和与自身能力不相符的志向。
两个人从交往到结婚,除了男人自己家里人,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大多都是不屑的。
见到女人拿着自己手机质问自己,他冷笑一声:“都说我配不上你,说我癞蛤蟆吃天鹅肉,那我现在找个和我条件差不多的总可以了吧?”
“她已经怀了,我不想和你浪费太多时间,那些人的话我已经听烦了……”
后面男人说了什么,女人已经听不清了,她满脑子都是男人说的前五个字。
怀了……
“你说……什么?”
“儿子都三岁了你现在为了她肚子里面那个你就什么都不要了?!”
“我自从嫁给你之后我就待在家里给你洗衣服带孩子,我放着我那高薪工作我不要我来给你当全职主妇!你特么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就你那点儿破工资,我衣服买不了,化妆品也买不起,光是吃饭都紧巴巴的,你结婚前和我说的努力就是这么个努力法儿?!”
女人踉跄了一下,随后快速冲上前抓住男人的衣领,给了他一巴掌。
男人被打得稍稍偏了头,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打了脸,眼中闪过一抹阴翳,抬手毫不客气的抓住女人的头发,狠狠地往旁边的墙上撞过去。
“那你嫁给老子还真特么是委屈你了,毕竟我就是这么个烂人,但是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黄脸婆似的,等你和我离了婚,我特么看谁还会要你这个破鞋儿!”
力道用得不大,但也不小,女人恍惚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摔门离去。
小封阳哆哆嗦嗦地从柜子旁边走出来,抱住了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的脖子。
“妈妈!”
你如骄阳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