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我想你了。”
远远听见赵良穆的声音,封阳眼含着笑意朝着电话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他和赵良穆隔着围墙,所以赵良穆是看不到他的,只要他想,赵良穆就不会找到他,但他还是起身从围墙后探出了脑袋。
因为杜蘅说,可以的话,还是早点儿回去。
他一直都是听杜蘅话的,从来都是。
赵良穆看到封阳的时候,正在给彭诚打电话让他来旁忙找人,这会儿视线同封阳隔着半人高的围墙对上,他不由地愣了一瞬,随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我一顿找。”
语气平和,仿佛他在说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细听,话语里有带了几分责备。
封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快就会找到这边来,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手撑着围墙又翻了回去。
他有些不安地站在赵良穆面前,脚趾紧张地蜷缩着,手也不自觉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赵良穆不动声色地掩去自己眼中的阴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在看到他脚上的伤口时,有些不耐地抿了下嘴。
封阳迟迟没有听到动静,正想抬头,就被赵良穆动作粗暴地扛到了肩上。
“怎么自己胡乱跑呢?要是没找到你,我得多伤心?”
是伤心,而不是担心。
封阳的手蓦地垂了下去,目光渐渐涣散。
虽是凌晨,但是皱眉还是有些人的,这会儿看到一个男人扛着一个少年,纷纷好奇地投来了目光。
赵良穆好似没有察觉,只是往前走着,脚步不紧不慢,从容得很。
封阳垂着脑袋,也不挣扎,像是已经麻木了。
伤心吗?
他说的伤心,应该就是小孩儿丢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的那种感觉吧?
应该是了。
封阳微皱着眉,咬着唇闷哼了一声。
这个姿势弄得他很不舒服,赵良穆的肩膀直接顶在他胃的地方,让他一阵犯恶心。
“有些……想吐。”
他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声音不大不小,赵良穆刚好可以听到,但他也只是脚步顿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反应。
快到民俗门口的时候,赵良穆将封阳放了下来。
走了这么长时间,他却是汗都没有出,只有呼吸略微有些乱。
封阳很瘦,哪怕各自算高,却轻得不行,一件恤穿在他身上,都给人一种撑不起来的感觉。
赵良穆没有搭理他,甚至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封阳有些怵地跟在他身后,垂着脑袋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哪怕已经和他在一起相处了很多年,哪怕早就已经见过了他生气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怕他。
脑子里又是他的声音,那些谩骂,那些嘲讽,就好像他现在就身处在那噩梦般的环境里。
那里没有光,只有自己在床上移动时束缚他的铁链的响动,和耳边复读机冰冷的带着电流的人声。
他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甚至感觉身上一阵一阵地泛疼,好似那藤条有一次打到了他的身上,好似那些伤口有一次被人扯开。
赵良穆意识到身后人的不对劲,等到他回过头的时候,封阳已经半跪到地上,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口地喘息着。
“封阳!”
在闭上眼的前一秒,封阳看到赵良穆朝着自己脚步慌乱地走过来,听到他慌张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
“封阳……原来你这么恶心啊?”
杜蘅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细听好像还有几分回音。
她冷冷地看着封阳,眸子里带着几分厌恶,嘴角微微勾起,尽是嘲讽。
“真是不堪啊。”
封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来没有见过杜蘅这样的眼神,冷得刺骨,这眼神像是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有些喘息不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杜蘅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他。
“阿蘅……”
“别再来找我了,光是看着你,我都觉得恶心的不行。”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杜蘅便转身走了。
步子迈得很快,生怕被他追上。
“阿蘅……阿蘅!”
封阳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手背上的疼痛让他蓦地清醒过来。
起身的动作太大,点滴针头就这么被他扯了下来,血一下就呲了出来,在微微有些泛黄的白被套上留下了痕迹。
所以刚才……是梦?
他愣了一瞬,刚一抬眸就撞上了赵良穆的视线。
“阿蘅是谁?”赵良穆眸光沉了沉,微皱着眉脸色很不好,“是不是那个叫杜蘅的女孩子?”
封阳瞳孔猛地一缩,虽只有一瞬,但是赵良穆还是发现了。
他轻笑一声,摇了两下头,起身坐到了病床边,抬手格外轻地在封阳脸上抚了一下。
“这两天好好养身体,医生说是你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什么,没一会儿,他便又说道,“我想着,可能是你们学校这段时间高三压力太大了,所以你这段时间,现在家休息,我已经和你们班主任请好假了,请了一个月,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体。”
一个月……
这么长时间,他多半又会被他锁在屋里哪儿都走不了。
封阳垂下脑袋,盯着那到血印有些愣神。
一个月都见不了阿蘅。
“当然啊,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去学校,但是你这个情况我也不放心,可能常会去学校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你口中的阿蘅到底是个怎样的同学。”
同学两个字他咬得很重,似乎是心里早就认定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问题。
“你们班主任说她是个好学生,说当时就是把你交给她负责的。”他捏着封阳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难怪你平时这么早出门呢,是去找她了吗?”
赵良穆咧开嘴笑了笑,那笑声传进封阳的耳朵里,莫名地让他觉得后背发凉。
为什么赵良穆会知道,明明他平时出门的时候,赵良穆都还没有醒,为什么他会知道呢?
“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吗?”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和封阳的碰在一起,“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你的不听话常常会让我失眠,一晚上都睡不着,本来想着七点多的时候叫你起床,结果五点多种就会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
“你说……你是去哪儿了呢?”
你如骄阳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