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邻两个城镇之间来回,并不会太久。彭诚回去的时候因为已经把封阳安顿好了,所以车开得并不快,但到的时候也不过才四点。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赵良穆订的民宿那儿,正准备敲响他的房门,却发现门是开的。
赵良穆靠在床头,嘴里叼着一根烟,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彭诚推门的动静,他抬眼看过来,眼里尽是嘲讽:“你最好把人藏在一个我能找到的地方,不然等到我回去发现人不在了,我第一个找你。”
“你放心,我只是把他送回家了。”彭诚把门关好,“再说,我要是真的想把他藏起来,怎么可能让你找到?你到时候就算找我又能把我怎么样?”
赵良穆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
彭诚见他这样,也不恼,只自顾自说道:“在明天杨逸和他那位的婚礼举行之前呢,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比较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没有必要闹的太难看,你说对不对?”
“等明天婚礼结束了,你回家,去和你们家小孩儿好好谈一谈,你要是真为了他好,就把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改一改,别老想着把人家绑在身边,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什么物品,你……”
“闭嘴!”赵良穆猛地坐起来,眼里的阴翳毫不掩饰,刺得彭诚都背后一凉,“你不是说我是疯子吗?你们都说我是疯子,我就是疯子啊!可是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封阳是我养大的,我和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现在想起来指责我了?如果不是杨逸,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封阳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越说越激动,甚至起身拽住了彭诚的衣领,“你凭什么指责我?啊?!”
“你管我干什么?说到底,我做什么事情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还是说,你和我是一类人?彭诚,你也喜欢男人?”
彭诚嘴张了张,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最后,他只好颓然地应了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
临出门前,他开口:“你也不想让他恨你对吧,我猜,你是想让他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另外,关于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想说的是,我只是……单纯的作为朋友,不想看到你这样……仅此而已。”
放屁,去他妈的朋友。
彭诚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管多了,赵良穆说得对,说到底,这些都是赵良穆的事,哪怕有一天他杀人放火犯了法,都和他彭诚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他始终觉得,赵良穆是时候该走出来,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了。
听到房门被关上,赵良穆脱力跌到床上。
是想让他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啊,不是没有想过,他也努力过,但最后都被搞砸了不是吗?
自己这个养了他这么久,与他朝夕相处的人,竟还比不上他学校里面那个杜蘅,凭什么?
凭什么每天早上五点多就偷跑出去见她,凭什么做梦都喊她的名字,凭什么?
就因为那个丫头片子给他处理过几次伤口吗?
哈,这样的感情能有多坚固啊?能坚固到哪里去?等自己回去把他绑在身边,时间一长他就会忘了的。
到那时候,他在带着他换一个地方住,生活就又可以回到原来那个样子了。
“呵……”他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某种魔怔,“你必须待在我身边,哪里都别想去,哪里都别想去,哪里都……”
彭诚靠在门口,直到屋子里彻底没声音了,才下楼找前台在赵良穆的隔壁又订了个房间,生怕出一点意外。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住得离赵良穆近一些,就算他想搞什么事情,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并阻止。
然而在第二天一早他去敲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想错了。
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
他下去问了前台才知道,赵良穆六点刚过就出了门,开着他那有些年份的小轿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靠……”他低骂一声,把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前台,随后迅速驱车往杨逸那边赶去。
杨逸看到彭诚时,正准备上车去接新娘子,所以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你们先去凯瑟琳那边吗?”
是的,在前段时间商量婚礼事宜的时候,杨逸就和他们说过,作为伴郎的他们,早上要先去凯瑟琳他们订的酒店楼下帮他开开路,镇场子,免得伴娘团到时候一直不放人。
彭诚见到这边一切顺利,暗中松了口气。
他朝着杨逸笑道:“我这不是一把年纪了还没谈恋爱吗,就好奇新郎官儿结婚这天到底要做些什么,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有红丝带没有?来来来,正好我车开过来了,我跟个车队行不?”
杨逸也没多想,帮着彭诚在车子两边系好丝带,笑着拍了两下他的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十足,那得意劲儿,看得连带周围的人心情都好起来。
毕竟是当新郎嘛,心情依然是好的。
……
男方家里人稀罕自家儿子找回来的洋媳妇儿,所以除了固定的习俗之外,婚礼的整体风格还是偏西式的。
作为伴郎的彭诚,虽不是主角,但也是一直忙得不行,等到帮着杨逸摆脱伴娘们的阻挠接到新娘的时候,他才终于得空给赵良穆打了个电话。
“有事?”赵良穆在彭诚想要把电话挂断重拨的前一秒按下了接听,“你现在作为伴郎不应该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木头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你现在在哪儿?仪式开始前能到酒店吗?”
“能到,放心吧。”
说完,赵良穆也不等彭诚做什么反应,就把电话掐断了。
彭诚:木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彭诚:你应该知道,今天一过,你们直接不会再有什么关联。
赵良穆:我当然知道,我有封阳了。
看着赵良穆回过来的消息,彭诚一时间我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他并不觉得他这样把所有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是一个好的征兆。
迟早会出事情的。
你如骄阳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