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风的命令之下，舰队非常平缓地向左转向。

李飞好心地提醒道：“舰长，如果需要舰队左转的话，只需要下令左舵30就行。”

沐风笑了笑，回答：“这我当然知道。我这是在演戏给对面看呢。”

“啊？演戏？”

李飞拍着后脑勺，完全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沐风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呐，我问你——在你前面有一支必须要干掉的舰队，你是希望目标舰队里全是老兵，还是希望全是新手？”

李飞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希望全都是新手了。”

沐风又问：“那么如何通过舰队的转向来判定对面到底是老兵还是新手呢？”

李飞恍然大悟：“当然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沐风这才解释自己的意图：“我就是要让对面的指挥官认为我们是一支由新手组成的舰队，至少旗舰是新手在指挥。”

“目前敌我双方均已深入帝国领海，敌方既要消灭我们又要全身而退的话，必须冲到我们的航线前面抢到优势阵位，这样才有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可能。”

“既要保证耗时不能太多，又要保证猎物不能逃走——他们只能选择从我们的右舷穿插。而那个位置……”

李飞下意识一拍大腿：“那个位置正好位于我们右舷60度，所有驱逐舰的鱼雷攻击范围……不，我们的驱逐舰几乎就在最佳鱼雷阵位点！”

沐风笑了笑，揶揄道：“我的话都说那得么清楚……大副兄，你是不是该干活了？”

“好勒，您就瞧好吧！”

有些时候，计策不需要有多么复杂，一两条简单的命令就足够了。

敌军舰队的反应和沐风的推测完全一致，通过对比苹果树号和南月菊号分别传来的侦测信息可以确定，现在敌舰队正在进行高速穿插，意图阻断己方舰队的行进航线。

凌晨2:16，一直在估算敌我位置的沐风终于向站在他身后，早就将通讯话筒贴到嘴边的李飞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是素馨花号，所有驱逐舰，全鱼雷发射！”

七艘驱逐舰，共有四联装鱼雷发射器十座，五联装发射器四座——六十枚533毫米重型鱼雷逐一入水，在夜幕的掩护下以5节的速度向敌军舰队的前进方向奔去。

李飞再次转头问：“舰长，需要立刻开始鱼雷重装填吗？”

“为了以防万一，去做吧。”

沐风笑了笑：“但我个人认为，连着被阴两次，敌方舰队恐怕会立刻扭头走人。”

李飞耸耸肩：“那么需要做好追击准备吗？”

沐风摇摇头：“算了吧，咱们可没接到消灭敌军舰队的命令。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问题在于就咱们现在这种训练状态，直接抄家伙跟对面打夜战，你觉得最终结果会是怎样？”

李飞愣了愣，然后不得不点点头认可沐风的看法：“您说的对，我们还没那本钱。”

“放心，今后有的是机会。”

沐风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搭档的肩头：“鸢尾花号已经被击沉，意味着联邦海军已经向帝国打响了开战的第一枪，指挥中心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但我现在担心的是……恐怕没什么时间留给咱们继续搞适应性训练。下次出航，恐怕就是直接上战场。”

凌晨2：20，南月菊号传来信息：“侦测到多处音源，可以肯定是爆破声！具体数量还在统计……咱们的鱼雷打中了！”

这条好消息立刻让专用频道再次沸腾起来——沐风适时地打断大家的欢呼声，下达新的命令：“舰队全体都有，恢复预定航线，咱们撤。”

“诶？撤退？我们现在是优势，为何不……”

沐风冷静的问：“优势？请问这位舰长，你能清楚的描述敌舰队的具体船只数量和构成情况吗？”

“我……抱歉，是我太过于兴奋。”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越到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沐风用平稳的声线说道：“目前指挥中心没有新的命令传来，我舰队的主要目标依然是安全撤回基地。”

“我不清楚各舰的具体情况，但素馨花号算上今天也才入役两天，将士们还在适应性训练中，没有任何夜晚作战的能力。”

“如果各舰依然遵从本舰的指挥，那么请立即执行命令。”

短暂的沉默之后，苹果树号首先出声：“报告！雷达显示敌舰队正在远离，我们……到底……”

“让他们去吧。”

沐风下达最后的命令：“苹果树号负责将相关信息向指挥中心发报，请求新的命令。”

“是，即刻与指挥中心联系。”

取下耳麦随意地仍在桌上，沐风转头问自家大副：“把我的意志强加给其他战友，我这算不算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并不是。”

大约是感觉到沐风情绪低落，李飞安慰道：“目前我们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既然战友们都将我们视为旗舰，那么就应该无条件执行命令……您的判断是正确的。”

“好了，我还没那么脆弱，还没自大到目中无人。”

沐风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说真的，临时被扣上旗舰的帽子，这感觉真的不怎么样。所以……我想我知道本舰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了。”

李飞急忙问：“哦？愿闻其详。”

沐风笑道：“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混成一支分舰队的旗舰，就这样。”

苹果树号没让大家久等，很快就在专用频道内传达指挥中心的指示——舰队继续保持原有航线返航，途中和支援舰队汇合，注意识别敌我。

“可惜，指挥中心认定咱们的战果，但在没有查明具体情况之前，战果由我们所有战舰共同享有。”

“不错啦，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才入役几天，参加了一场海战，居然还能斩获战果！”

“楼上说的不错。只要指挥中心承认咱们的战果就行。想想吧，作为帝国与联邦之间的第一次海战，咱们可是会被记入史册的哦。”

“是极是极，也多亏了素馨花号的临场指挥！高手，牛人，出来发表一下感想呗？”

沐风闻言失笑，直接将耳麦递给李飞：“帮我顶着。”

李飞苦笑着接过耳麦，清了清嗓子，扯出疲惫的声线说：“诸位好，我是素馨花号大副。本舰舰长由于过度劳累，已经……呃，趴在桌上睡着了。如果有什么问题……等回去之后再说可好？”

两个小时之后，舰队安全抵达基地。本次出航任务的战况很快就被文职人员们整理成册，递交至舰队总司令伯克手中。

“哟呵，这么快就进入状态，这小子可比我预计的还要可怕。”

伯克将文档递给匆匆赶来的山本，笑道：“自己拿去瞧吧，第一次出航就搞出幺蛾子，而且还应付得相当完美。”

山本接过文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阅览之后，也不由得一声轻叹：“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战场，显然沐君就是这样的……第一次出航就如此大出风头，真不知道后面的他……会多么惊世骇俗呢？”

“好了，先不谈这个。”

伯克摆摆手让山本坐下，认真的问：“我个人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让沐风按照程序晋升——我敢打赌，他只要在本次作战任务中打满全场，他绝对有能力直接通过中级评测。”

然而山本却摇了摇头：“司令的意见在下不敢苟同。如今沐君虽然表现出了相应的潜力，但他欠缺基础知识与实战经验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次的好运并不能说明什么——距离真正的雪风号，他还差得太远。”

“不过如果过沐君真能在这次任务中战斗至最后，不才山本五十六，愿意在推荐函上签名。”

伯克笑骂道：“你呀，就是个老顽固——有什么话明说不就好了，干嘛总是搞得七弯拐，有意思么？”

“抱歉，在下觉得对于您……还是七弯拐好一些。”

山本冲伯克戏谑地一笑：“被总司令官您，31节伯克，坑得死去活来的人还少么？”

伯克毫不在意：“没错，我提出的考题一般人理解不了——你也别老是看那些被我坑的，要知道有多少人哭着求我坑他我还不一定有兴趣呢。”

“不过沐风这小子……嘿，我可是感兴趣的很呢！”

就在两位海军大佬互相绊嘴的同时，刚刚完成任务交接的沐风再次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见鬼，伯克喵又在算计我！”

李飞笑道：“舰长，我觉得你还是多穿件衣服为好，别老是动不动就打喷嚏。”

“你懂个屁，这是有大佬想要害萌新啊！”

“大佬？萌新？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舰长您得罪了谁？”

“得罪到说不上……你可以理解为马上咱们又要接到稀奇古怪的任务就好。”

“稀奇古怪的任务？”

李飞拍着后脑勺回过未来：“您的意思是……昨儿的输送任务，是有人故意安排给咱们的？”

沐风撇撇嘴，肯定地说道：“没错，绝对是有人故意的！关键是……我知道是谁但只能憋着！”

李飞懵圈中：“听起来好可怕……舰长，我现在递辞呈还来得及么？”

“上了贼船，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