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别碰我,否则,待我功力恢复,我饶不了你!”
她只能道。
她恶狠狠地威胁,希望于此能吓退来人,然而对于亿万年老怪来说,最不怕的便是所谓之威胁。
“咦,你修炼的这是什么功法?为什么你走火入魔了,身躯这般热?你不会是修炼了那种太上绝情之道的法门吧?”
苏乙继续查看了一下她体内的状况,很快又是讶然道。
因,此种类似法门,他以前曾经见过一些,虽然名字各有不同,功法也有所差异,但是大体上的性质是差不多的。
而,其修者,平日里需要修炼者,断情绝性,忘情忘爱,淡泊名利,远离因果。以求心灵之力之集汇,以求身躯精气之饱满,以求修为上更大的进境。
然,此种修行法门,一旦走火入魔,那边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因为平日里逆反人性,忘情忘爱,忘性忘欲,所以此时走火入魔起来,平日里压积着的很多东西。于心灵上,便如同心魔一般爆发出来;于躯体言,则更是变成非欲不可解的境况。
“你竟了解我太上法门?”
女子闻言也一副愕然的神情。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如今之情况,要如何才能活下来。”
苏乙则淡淡道。
他好歹也活过了亿万年,还能不知道这点儿事情?
虽年岁也不代表一切,不代表他什么都懂,不代表他无所不知,但,一些普通的修行之事,他还是懂的。
“就算是我爆体而亡,我也不愿让你触碰一分。你滚开!离我远一点!滚!”
而此女此时也是连连斥道。她仍旧翻身而起,连连运功,意图想要靠自身来压制体内癫狂之走乱之功火。
没错,此女所修行之法门,应是类似于冰心断情,以至于此时其体内之邪炎,非与男子融汇一番可卸去也。
且她此时的状况,是不宜飞身而走,奔寻四方的。毕竟,她不止是有炎火作祟,还有其余种种乱窜之内火。
须时时以心神压之不可。
虽然此等境遇,往往存于戏文传说,且是最狗血老套之桥段。不过,活了亿万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碰见过呢?
所以今日即使碰到这般之事,苏乙也一点儿不觉得奇怪。
他只是失望。
其女无法出手,助他脱长生苦。
“你多虑了。我也无意救你。你虽也有所姿容,但,美色于我,只如浮云。”
闻言此女之言,苏乙只是摇了摇头。他并未曾有趁此机会,一亲芳泽之想法,也未曾有见义勇为,乐善救人之冲动。
亿万载岁月以来,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或者是未闻女色之懵懂少年。
他早已阅尽千帆,历经沧桑。
“你,别走!”
然而,便在苏乙转身要走之时,此女却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拉着我的手,不太好吧?你这是?想我救你性命?恩,虽然美色于我如浮云,不过,算你运气好。我这人心地素来软柔,还真的不忍看你殒命于此。”
苏乙转头,一看其,双眸迷离,视线散乱。便知道她的心智已然开始有所被心魔侵入。激发了她最基本的求生欲。
他心中的确还是稍有不忍的。
此地凶且险,能入其中者,寥寥而无几。如今于时刻,能潜入之地,还是男子的,那就更是不会有。
若他此时决然而去,此女今日,恐真会走火致死。
念及此,他不由叹息一声。
“你,滚!”
但是,也便在此时,此女美眸之中,那迷离散乱之色,骤然又消散殆尽。是其暂时重新压制住了体内的心魔,不过,苏乙看得出来,也只是暂时而已。
她斥骂着苏乙,让他赶紧滚蛋。视他之眼神,仿若茅厕中之蛆虫,仿佛路边肮脏之马粪,好似林间树下腐烂之蔬果。
“你既一心寻死,那我自然成全你。其实,我更是羡慕你的,你即将得到我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东西。”
苏乙闻言,也只是慨叹。
方才她心神失守之时,求救于他,而他选择出手相助,那是尊重生命的本能;现在她恢复神智,宁死也不愿接受他的相救,那他自然也尊重她,这时尊重她的个人意志。
他的确是羡慕她的。
不用如他这般,在无尽漫长的生命里,永无止境地承受长生的煎熬。
言毕,他便转身,想要离开。
“你若是敢碰我,我发誓,待我养好伤势,功力回复,无论如何,便是追杀到天涯海角,此生也定然会想尽一切方法,杀你而后快,挫骨而扬灰!”
然,此女于此时,又开口厉声,竟信誓旦旦,掷地而铿声。
其誓言之深刻,其语气之诚挚,其执念之强烈,震撼于人心。让即将要走的苏乙的身躯都不由顿住。
他转回身,望向此女。
“如果我救你,你真的必定会杀我?穷尽一生,想方设法,也要杀了我?”
此女虽人妖未名,但修为好似还不错,其修炼天赋应亦不错,以其潜力,便是此时杀不了他。以后却也说不定。
若真有一人愿意穷尽一生,倾其智慧,耗损精时,专门杀他。那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也许,在这般强烈的执念下,她能够创造出什么奇迹亦是不一定。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要你救!你若是敢碰我,我定然会阉了你,杀了你!我以为的人格发誓!我说到做到!我定会杀你!”
而看到苏乙竟眼眸发亮。此女还以为是苏乙见色起意,顿时更加惊慌,再次厉色而斥。意图以凶悍震慑住苏乙。
却不知,如此这般,反正中苏乙之心意。
他感受到了此女执念之强。
且直觉上,感觉到,此女,应的确是一说到做到之人。
“既然,你发誓,说我救你,你必杀我。那我,还真的必须要救你不可!”
随后,苏乙开口。
“你敢!”
女子则瞪着眼,怒视着苏乙。
仿佛这般便能阻止苏乙一般。
“我很早以前就想死了。为了死,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只希望,你伤势恢复之后,真的能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然而,苏乙却对于她的怒视,恍若不觉,视若不见。只慨然而叹,发自于肺腑。他已经受够了长生。为了死,苏乙什么都敢。
不过,人的悲喜本不想通。
她哪里能知晓他的痛苦呢?
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不腐不朽,时光只如风拂,生命无尽漫长,永远看不到头。那种痛苦,不经历的人,永远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