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蓝”的RGB比值是0:47:167,但是明确的数据并不能减少人们面对它时那种震惊——蓝色本身象征着天空和海洋,象征着没有界限,又因为“克莱因蓝”太过纯净,以至于很难找到可与之搭配的色彩进入人们的视野,因此,它的冲击力格外强烈。
这种蓝被誉为一种理想之蓝、绝对之蓝,其明净空旷往往使人迷失其中。
它的花语是:理想。
过于理想,才显得如此的虚幻。这一片花海,单单靠现在的生物技术是无法创造出那么大一片的克莱因蓝的彼岸花。
这便是第一重理想。
扎根在花园的第九天,廿渡拿着一包三文鱼口味的普通猫粮,拉开雕花铁栅栏,在窗台放下第八朵樱花。
克莱因蓝在阳光下显得剔透又刺眼,贯穿了一个浑浊不堪的灵魂。
少年躺在克莱因蓝的花海里,在绝对纯净的蓝色里,他非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显得像是一个醉酒的肤雪色的妖精静静躺卧在自己的地盘上。清醒的系统在他手臂乖乖躺下,伸着粉嫩的小舌头舔着一旁的彼岸花花瓣。
这便是第二重理想。
感谢美术组的奇思妙想,把最好的笔触全给了眼前这位少年。
“系统。”廿渡脱下高跟鞋,撕下包装,低头跟它嘀咕,避免吵醒跟女巫差不多德行的人物,
“你吃这个也不会变得跟那个男人一样帅的,你只会变成阿凡达。”
系统鲜少地不搭理她,直勾勾望着流溢出来的三文鱼鱼糜,呜呜低叫着,尾巴躁动地左右摇摆。
“出去。”男人琥珀色的淡金色瞳孔亮出斑驳的星甸,双手撑起上半身,修长的左腿支起,软糯的黑发还有点星蓝的花瓣,慵慵懒懒的眼底都是不尽兴。
看来妖精没有醉,是诈尸。
一猫一人面面相觑。
猫:叫我还是叫你?
廿渡对于揣摩人心颇有一些心得:都有吧我觉得。
系统:喵呜~
好想揉揉他看起来有飘柔加持一样的头颅,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棕色的皮衣,纤长的睫毛挡住进击眼眸的亮光,在卧蚕处投落着一处清浅的阴影。
看来性骚扰这个男人的女生们控制不了这种糜烂的行为是有原因的。
也怪不得这个纸片男不肯露出面容在大众玩家面前,若真是这样做,便是赤身去除他的尊严,一丝不挂地接受大众目光与审美的流连,轻浮、情谷欠的目光。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像南丁格尔、特丽莎修女一样,把第五个纸片男洗白白穿好衣服重新出现在万千少男少女的面前。
面貌精致高贵,随便一个动作都可以媲美一个季节最美的人事物。游戏给他安装高端的人设与人生,优雅的谈吐,不俗的举止,看似欲擒故纵的性情,还有长大后简直赛似比尔盖茨的赚钱能力。
高质量高产的黄绒绒小鸭。
但这不是犯罪根本原因。就好像女生穿短裙活该被性骚扰的观念一样,是一个根本的谬误。
“你是不是走不出去?”看他一动不动,眼底荡漾着琥珀色的死潭。
进来这个游戏前,她便知道关于一些第五个纸片男的情况,所以、也不难猜。
系统将爪子虔诚地放在她的手心,盖了一个泥爪子印,“喵呜。”
像是吃饱喝足的信徒在感恩神的恩赐一样,非常有灵性。
“我可以带你出去。”廿渡拿着一包空空如也的猫粮包装,四处张望,“垃圾桶在哪?”
系统的碧绿猫眼留在男人面庞上一瞬,低嗷一声,很快便叼着主人的手里的塑料包装就跑进小洋房。
这是在打招呼吗……
少年白皙的脸蛋被淡淡打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冰雾,她估摸着是地上的克莱因蓝的花海映衬的,“出去吧,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又是得体礼貌的话语,语气犹如腊月飘落的鹅毛。
她看见白色衬衫的银色纽扣旁边的氧化变黑的血迹,在纯白的料子很是瞩目,心底掠过不安,“你受伤了?”
【呼叫系统ing】
【系统小I:你好,普通玩家廿渡。】
【廿渡黑眸微微出神:怎么回事,世界线开始了就这么猛?】
【系统小I:这位攻略对象的世界线暂未开启,现阶段只有女主角的事业线。】
听完系统话落的滋滋机械音,廿渡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身材,【廿渡:那血迹怎么来的。】
她事业线不错。
系统默默地石沉大海,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一个人工客服帮她答疑解惑。
看来系统也不知道。
“我带你出去吧。”廿渡伸出自己的手,看向纯净蓝色里的精致如凯雪块一样的男人,再三邀约,“也只有我,可以带你出去。”
其实是任何一位攻略这个男人的女玩家都可以,但她要强调自身的唯一性。
少年果不其然露出了在唇瓣旁轻蔑的划痕,浅浅勾勒在嘴角,“这样搭讪的,你倒是少见的病例。”
病例……
廿渡心中口吐芬芳了一下,面上依旧不失大雅。
召唤职业操守、召唤职业操守。
靠!她又不是什么上春晚的劳动模范,只是个勤勤恳恳的农民头。
“你和我说了话,摸了我的猫,才能走出那间小洋房不是吗。”即便他不语半字、根据乙女游戏的脾性,她能猜出个大概,“你才能享受阳光。”
之前他没有碰过女玩家,没有露面也没有说话。自然也出不去。恐怕他只能被变相囚禁在小洋房里,暗无天日。
对于人类来说,没有性命堪虞已是万幸了。
只有和女玩家在一起时,他们才有相应的自由,好像深宫里的三千佳丽,没有帝皇的宠幸,你哪哪都不是。这变态的囚禁啊,跟某些人面兽心的马戏团一个性质。就因为他们是游戏人物,才这样对待吗。
廿渡第一次见面,就感觉他暗藏起的汹涌的怨气。也庆幸着这个从来不露面的男人能跟她说话,尽管都是些离剧情十万八千里的。
雪白的耳垂被细指拨弄着,“第十万八千四千七百五十一个。”
说是念叨一个数字,倒不如是死亡精灵在数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亡灵。
再一个一个毫无遗漏地打落地狱。
“你前面的那些小姐,都被我用礼数一一弹回去,小姐,这是通牒。”男人看见悄悄接近的猫咪,轻轻捏住它敏感脆弱的耳朵,像是把玩廿渡的性命一样,“你也回去吧,别来这里了。”
系统舔了舔少年骨节明显的指尖,留下了晶莹的唾液。
他有点偏瘦。
“我不走的话,你会怎么对我。”廿渡逆着平行投落阳光,屈膝坐下来,眼神映着他金黄色流沙的瞳孔,像是阳光下滴落下来的金色沙漏。
“问了地狱的路,”少年阴翳看了眼幽蓝静谧的小洋房,像是某种介意的释然,“就要忘记归途。”
明明是句阴风阵阵的咬耳话语,可她心头一甜,像是那罐香甜牛奶打翻在黄油油的奶酪里,滑腻地被浸润着。
好想、沉溺在他的渊墨一般的织网里。
摇曳的彼岸花随风摆动,一瓣又一瓣蓝色花肉尘归尘土归土,剩下的飘荡在空中却永远、永远飘不出这个触摸空间。
这也是他的宿命,被创造出来的宿命。
“那我不走了,只是、这里有多余的房间吗。”她得想想能不能叫系统将她的东西传送过来,她的东西有点多。
【系统:因玩家没有主动的留宿触摸空间权利,如若触摸空间的隐藏福利启动,既攻略对象同意玩家留宿,即可入住。温馨提示,触摸空间住宿一天一千游戏币。】
“……”
这游戏果然贴近“人性”的设计,吃得她死死的。等她结束工作她一定投诉游戏设计部,把游戏狠狠卸载清理手机内存。
————
玩家讨论区
玩家廿渡:【我发出了8888游戏币红包,第一个抢到红包的设置红包口令。】
玩家A:成功抢了廿渡红包,金额为341游戏币,口令为:廿渡最聪明,廿渡最好看。
玩家B:廿渡最聪明,廿渡最好看。成功抢了廿渡红包,金额为15游戏币。
玩家C:廿渡最聪明,廿渡最好看。成功抢了廿渡红包,金额为680游戏币。
系统小I:廿渡最聪明,廿渡最好看。成功抢了廿渡红包,金额为1007游戏币。
玩家A:系统不要脸【/再见】【/再见】
系统小I:愚蠢的人类。
“……”
廿渡看见自己瞎子抓瞎幸运地摸索到触摸空间的隐藏buff,自然好好犒劳一下无缘绝世美少男的普罗大众、无知少女们。她虽爱敛财,却也慷慨。
“你确定吗。”男人眼底倒是没有普通言情文剧情走向一样的诧异,说些“你果然与众不同”之类的暧昧话,只是站起身拍着身上的花瓣,走进小洋房渐渐被层层浓墨包裹,“那就请自便吧,这里不是我的。”
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囚禁他的背后势力。手机的信号只有一格,所有的通讯录空空荡荡,但永远都会有新鲜食物的运送到小洋房门口,诡异又宁静。一个又一个女生推开那道他永远推不开的栏杆,看他的神色就像一个女生爱情的所有物一样,随意的触碰,廉价的真心。
像是一只……任人鱼肉的鸭子。
男人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像是灵活的深渊鱼儿一般,自在地在黑暗里窜动。没有撞到小洋房任何一件家具或者装饰。
【系统:攻略对象同意,今日起玩家廿渡可自行入住,扣除费用一千游戏币,若明天继续留宿将开启自动续费,给你我他一点私人空间。】
“……”这是什么钟点房吗。
【系统:是否将入住攻略对象触摸空间的消息在全世界窗口播送?】
【玩家廿渡:否】
还不是时候。
她喜欢放长线钓大鱼、一鸣惊人、一招致命、见血封喉。
【系统:滴……检查到玩家廿渡有被病毒入侵的征兆,自动开启木马病毒扫描系统。】
【玩家廿渡:……妈的】
“为什么不拉开窗帘?”拉开窗帘触摸空间的界面就有他的身影了吧,就不怕玩家会在小洋房里找不到人,而且房子里黑漆漆的,放着干尸恐怕也没有人会发现,“你拉开吧,不会再有人进来了。”
刚刚进行完病毒查杀的廿渡像是知道他在防备什么,但也没有贸贸然去拉开厚重的黑色隔光窗帘,一步一步给他灌输安全感,“只要我进来了,其他人,都无法进入这个花园。”
现在是她在攻略他。只有她离开他的攻略线,其他女人才可以鱼贯进来。
1v1的好处,你的眼里只能是我,只有我。
“小姐,这不是你能肆意靠近我的筹码。”在黑夜淡淡笑意从男性喉咙流溢出来,像是抚摸她的咽喉,有意无意地收紧。
强大精神压制的人设还真有啊。
但廿渡像水一样的人,他是压不住的,只会在旁边溜走。
拳头握不住水的。
“你要吃饭吗。”
【系统:温馨提示,只要靠近攻略目标时间一长,就会消耗体力值,发生任何肌肤之亲、肢体接触,消耗体力值加倍。】
【系统:当体力值为零时,身体无法动弹,四肢泄力。根据以往为数不多的案例,会伴随着不可名状的事情发生。】
之后后期纸片男发现了这个设定,礼貌邪魅地夸赞兼利用了这个该死的设定。
那她现在体力值剩下三分之二,还挺充裕的。
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见路在何方。
【系统:温馨提示,路在脚下。】
“……”这个还安装了怼人APP吗。
“我可以开灯吗。”不拉窗帘,开灯总可以吧。
“不可以,小姐。”对方十分礼貌得体地回答她,轻轻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狭小不大的小洋房里。
待久了,里面一些大型物件渐渐看清楚了。沙发、橱柜、地毯、落地灯……虽然看不见颜色和风格,但是看着模糊不清的轮廓,觉着挺好看的。
起码不狰狞,有个家具样。
很快,她听见了清脆的关门声。
滑动好感界面,看看今日的收成,【好感度:-99.8】
四舍五入还是-100。
“……”这种好感度下次还是不要看了,憋得慌。她上厕所便秘绝对要赖在他头上。
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系统:我知道。】
【玩家廿渡:你需要一个春晚小品的名额。】
但是看见了真人,听见了声音,也算是叩响成功的马桶盖。毕竟数几十万的少女就算见过顶级流量,也没见过第五个纸片男,想一想,一种莫名的骄傲像五月的向日葵盘踞在心头、跟着太阳转。
在这随时随地撩拨人心底梦魇的屋子里,被十几万少女骚扰,看来他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厌恶女人的背后还有厚厚一摞的恐惧。
颤颤巍巍。
她滑动自己的食物界面,拿出一盒三色羊羹。淡淡系统界面发着光,依稀照亮旁边的沙发和靠枕,游戏世界停止了运作,只有系统界面关闭时,时间才能正常流动。
吃完一盒羊羹,身体消化要消耗氧气散发热量,更加发现这里憋闷得很,就像是困在一个铁皮屋里一样,起不了一丝风,柔软干燥却又窒息的空间仿佛无限扩大着,看久了还有惊悚的错觉幻视。
其他女生就是扛不住精神折磨跑的吧,或许还有些就没敢进来过。
但是没有什么比嘴里的两万跑了更折磨人。权当自己住在鬼屋里好了。
但鬼屋起码有阴风阵阵呢……
她摸索好一会客厅的沙发,就着身子揽着一团黑漆漆发着油绿光芒的系统睡个午觉。沙发是海绵芯,软硬适中,还有淡淡的家具绒皮味道。
黑暗里,五感变得异常敏感。
触摸空间的界面还是黑乎乎一片,依旧只有电流在电线里游泳的声音,像是溺水的儿童尸体无声无息地浮沉在河里。
“唔……”被系统舔着脖子敏感处,廿渡难受哼了一声,扒拉着沙发坐起来。
醒来时,屋子寂静又漆黑,还有窗外一声一声刺耳的虫鸣。屋子里滴答滴答的秒针如同街头漫步,匀速不急,却撩起人心头上的焦躁与恐慌。
像是有种约定好的不详,正在路上。
“系统……”她压下声音,在这外太空一样窒息的小空间里用着气声,“带我去找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系统现在是什么动作与神态,只是揉着一团黑乎乎的暖手玩偶抖了一抖。
“喵……”系统摇了摇颈脖处的铃铛,发出了清脆山间泉水撞击鹅卵石的声音。
她一路摸索着铃铛声去,不巧地踉跄跌撞到了台阶,让她直直地抽气,声音像和了水的面粉,黏糊糊,“系统……”
你上楼梯的时候好歹喵一声。
“喵~”
“……”被猜中心声的她眼角泪花溜溜打转,感觉到大腿旁被一团软软的带着跳动的生命拱了一下。
呜……你比那个纸片男人可爱上百倍,不枉妈咪这么疼你。
“喵呜~”系统甜甜地叫了一声,让她肝肠寸断。
最后前前后后窸窸窣窣了好一会,才摸到了一扇门。现在严重怀疑男人的高超摸黑技能是不是系统自带的。
“先生。”她叩了叩门,“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我给你带了份伴手礼。”
小洋房都是她的尾音在飘荡,摇曳的最后落在了她的心跳上。
一颤一颤的,很是律动。
如果,如果她可以推开那铁栏杆、打开小洋房的门,再结合他说过的上下文,与自己引以为傲的语文阅读,那么……
她带着七分试探三分侥幸的心情,握着冰凉烫手的门把,旋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咔哒。”
“喵呜~”
门开了。
果然啊,女主角光环终于让她拥有了,感觉获得了全世界。
刚拉开门,一道玻璃碎裂响在她的脚边,如同春天晴朗天里鸡蛋大的冰雹忽如其来地砸下来,丝毫不留情甚至带着防不胜防的杀意。
“小姐,自重。”
廿渡将他的人语翻译成俗语,“再走一步,杀了你。”
“……我只是给你带了一份伴手礼。”她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廿渡抱起地上蜷缩成大黑兔奶糖的系统,不让它乱跑导致受伤,“请原谅我的冒昧,今晚不会有女人来骚扰你的,晚安先生。”
她放下礼物在玻璃渣上,轻轻关上房门,摸着系统不安躁动的头颅,“吓到了吗,小傻瓜。”
这个少年说话彬彬有礼,幸好她迪士尼公主系列芭比娃娃系列电影她看的也不少,知道怎么说话得体又足够阴阳怪气。
不是黑粉不是黑粉。
系统舔了舔她的手臂,尾巴在她小腹上画了个圈,没有其他家猫一样好动叛逆,而是乖乖躺在主人怀里,懒懒的吸吮着主人独特的香气。
不过,她要睡哪里呢……
她说的没错,自从她的造访,没有了半夜出现在他房间不知羞耻的女人,也没有女人会随意靠近他,逼迫他说一些他倒胃口的情话。
像是一个保护罩,或者说是一把钥匙。
他看见黑暗里有一个似乎是缎带装饰包扎的盒子,棉质厚底拖鞋踩着银河星辰陨石一样的玻璃碎片,在那个盒子前半蹲下来。
这味道,看来是纸盒与和果子。缎带摸起来有一串英文,细细摸索感觉了一会,英文好像是——CILIDOL ,凭记忆,好像是家需要预约才能吃上的甜品概念店。
昨天看她两手空空,怎么会有这么难得的礼物。
【好感度:-99.5】
睡梦里的廿渡柳眉一皱,曲着无处安放的长腿,窝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小系统在他房间门口趴着,幸亏少年夜间视力异乎常人,看见比周围漆黑有着引力的小东西,他顿了顿。
主机,是他给这只猫咪取的名字。第一次在蓝色花海里见着黑毛油光的猫咪,下意识知道它是有主人的,但觉得它能听懂人的情绪,颇有灵性,也就破例让它在这里玩耍。
他手里抓着女人口头上说是给他的礼物,绕过那一坨平日里机灵的酣睡芝麻糊,徐徐走下楼梯。他脚步很轻,以至于能听见那个女人在沙发上熟睡的清浅呼吸。
“我可以,拉开窗帘或者开灯吗。”廿渡是浅眠人种,一点点的声响都能吵醒她,从他轻声下楼梯,她便悠悠转醒,再次提出关于光亮的请求,“昨夜,没有人再骚扰你吧。”
特别是女人。
梦里一片漆黑,醒来也是满目漆黑。原来梦境与现实重重交叠,彼此纠缠是这么件折煞人心的事。
少年无声地挑眉,似乎是天生的礼貌修养让他压住了讥讽的嘴角。
她是忘记她就是那个昨夜骚扰他的女人么。
见他不声不响,但是瞥见那盒和果子的轮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能感觉他的压迫,就像鱼儿能感觉水流的细微变化一样。但那种压迫不是排斥的,只是他本身给人的感觉,不是刻意的。
“易生。”少年说的话很轻,礼貌温和,“容易的易、生辰的生。”
【系统:温馨提示,成功激活易生故事线,祝玩家攻略愉快。】
“我叫廿渡。”她没有给他拆字,个中自有她的心机。
易生没有问下去,廿渡似乎模糊看见浸润在纯度不足的黑色里,琥珀色的瞳孔依旧清明。嘴角得体的弧度,是不拆穿她把戏的尊重。
看来他知道她的小小心思。
“那份礼物,”廿渡想了想自己所剩不多的游戏币,“请易先生笑纳了。”
她昨天下血本兑换的礼物,是昨天一直匍匐在玩家讨论区发现的小秘籍。
说是攻略他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增加好感度不容易,还是零点几的好感度。
对方没有再与她对话,只是如鱼得水一样走到一个边上,听见了咖啡机嗡嗡鸣声还有闻到了咖啡豆的苦涩酸甜的香气。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避开那些障碍物的,雷达吗。
蝙蝠一样的怪异技能,让难免人心生佩服,直直地折服在他强大的人设下。
不过也就是一串代码的事,或许是好几串。
就是每天早上这个时间,他都要被迫给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冲上一杯合乎别人口味的咖啡,面目温柔地给对方问安。
今天没有。
应该说,自从她放下第一朵樱花开始,那道铁栏杆,只能是她才能推开。似乎所有,只能是她来启动。
或许她说的没错,她有办法带他离开。
就连那只沾染她气息的黑猫主机,也不能破例这条禁忌。
廿渡本想去他身边展示厨艺刷一波好感度,可是无奈她真的视物模糊,而且想到他排斥女性到一个洁癖的地步。她昨天发现她碰过的地方,他都下意识不去触碰,还会眼底不经意流出一直自然而然的厌恶。
除了那盒和果子与那只黑猫。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谈虎色变。现代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与经历,衍生出许许多多的恐惧症,这种,算不算呢。能想象出来,但她所想应该远远不及他所经历的。
“易生先生,我可以要一杯咖啡吗。”对着一片漆黑的虚空,她只能朝着运转的咖啡机那边发出一个悬空的请求。
“喵~”忽然一块柔软的抱枕跳到她怀里,撒娇地转身,异常光亮的绿眸像是蛊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