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明君悠悠转醒。

小包子趴在她的床前睡着了。

她毫不令人发觉地起身下床。

为小包子披上一件白色毛裘披风。

没有穿鞋，就这样光着脚丫走到了乳娘的房间。

乳娘的房间烛火明亮。

她双手握住乳娘青筋暴起的手。

这双曾经给她微暖的手，现在已经渐渐变得冰冷。

小九九解开温清的屏蔽限制，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果然，副神爸爸说得对，宿主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啊！

明君盯着乳娘蜡黄没有气色的脸，那张布满皱纹不再年轻的脸。

这是在她小时候总爱拿着拨浪鼓，竹蜻蜓这些小玩具跟她玩的女人。

喜欢在她眼前晃悠的女人。

这是总是做着各式各样的糕点。

变着花样，哄她，逗她的女人。

这是在她封印十年之间一直记挂着她的女人！

良久，她哭了。

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一般。

北临司郁从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

明君感觉到自己身后人的温度。

倒在他怀里，心底的最后一根防线被彻底压垮，放声大哭。

“哥哥，乳娘要离开我了！”

“小君儿，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们。”

等到明君哭累了，睡着了，北临司郁为她擦干泪痕。

他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将她抱了回去。

第二日，明君一早便来到奶娘身旁。

“郡主，你吃一点东西好不好？你从昨天下午就什么东西都没吃……”

小包子难受地看着明君，一直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明君像是没有听到小包子的话。

继续为乳娘擦拭着脸，擦完脸又拿起乳娘的手，继续擦拭。

接着，她又为乳娘重新上药，包扎。

然后又重新打了一盆水，继续为乳娘重新擦拭身子。

全程都没有理会小包子。

这个时候的她，就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连小九九的召唤都不听了。

……

“乳娘一定会醒来的，乳娘最疼明君了。”

就在这天下午，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

乳娘真的醒来了，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

她白花花的头发泛着淡淡的金色。

脸色好了很多。

她慈爱地看着趴在她声旁睡着的明君。

明君的一只手还拉着她的手。

乖巧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躺在摇篮里的可爱样子。

明君似乎是感觉到了乳娘的视线。

睁开了眼睛，见乳娘醒了，又哭又笑的样子。

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明君将乳娘扶起来。

“乳娘？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哪里疼？”

乳娘摇摇头。

“孩子，乳娘不疼。”

“那乳娘饿吗？明君去给乳娘弄吃的！”

“乳娘，明君也会做好多好吃的糕点了，乳娘一定会喜欢的。”

“明君帮你去厨房那里拿。”

“好孩子，不用了，你就待在这里，乳娘好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

“让乳娘再多看你几眼。”

乳娘知道自己就要走了，她真的挺舍不得明君的。

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孩子，乳娘真的想永远陪着你，但是，乳娘现在要走了……”

“乳娘，明君不想让你走，乳娘答应明君不走好不好？”

明君眼里嗤着泪，原本一张明媚的小脸此时变得难受极了。

“你看看你，哭成这个样子，简直比我这个糟老婆子还要憔悴，乳娘心疼死了。”

“不嘛，明君不要乳娘走。”

“傻孩子，人都会死的。”

“乳娘临死时，能有你这样的好孩子陪在身边，乳娘很满足。”

“不嘛，明君，明君才15岁。”

“乳娘说过要看着明君快快乐乐长大！”

“看着明君以后，结婚，有孩子，然后你还要抱重孙……”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明君捧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你这孩子！”乳娘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孩子，叫乳娘一声娘亲吧。”

她这一生，上辈子失去了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孩子。

可是却遇到了明君，能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给她的祝福吧。

“娘。”

“娘亲……”明君扑在她怀里。

“娘亲在。”

乳娘抚摸着明君的小脑袋，面带笑容地走了。

“南明君之母，徐氏。”

这是明君亲手为她的墓碑之上刻上的字。

明君将她安葬在郊外一片十分美丽的地方。

那里有她喜欢的花。

她和小包子为乳娘磕过头，便回去了皇宫。

雾越正向北临司郁汇报，他查到的乳娘的死因。

“陛下，貌似郡主也知道了这件事。”

那他还要出手吗？

“那就让她自己动手吧。”

北临司郁知道她的性格，她一定会亲自为乳娘报仇的。

胡将军的府邸。

明君戴着面纱。

直接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

府中的家丁被她打倒一片。

胡将军被她那气势汹汹地模样，吓到了。

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

“姑奶奶，你放过我吧！”

“我，我，我没招惹你啊？”

哼！没招惹？

“昨天下午，你可是害死了一条人命呢。”

她亮出手中的匕首，匕首的寒光闪到了他的眼睛。

“是，是那个村妇！”

“你，你可知道，我乃朝廷命官！”

“你，你杀了我！陛下会治罪于你！”

“朝廷命官？仗着自己是个四品将军。”

“就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狗官！”

她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直接封喉，取了他的性命。

之后，又到了马房，剁了那匹马。

鲜血溅到了她的衣裙上，脸上。

她就这般疯了似得一刀一刀地刺在那匹马上。

就是这个畜生害死了她的乳娘，还有这个狗官。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之后，她拆了胡府的大门上的牌匾。

她回到南水轩，正好撞见了站在门口的北临司郁。

他似乎，是在等她。

北临司郁见她浑身是血，脸上闪过丝丝疼惜。

他走过去，丝毫不再意她身上染上的鲜血。

抱住她那纤细的身躯。

“哥哥会帮你处理好的。”

明君安心地躺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胡将军本来在百姓心里名声就不好。

现在人不明不白地死了，百姓也就偷着乐了。

北临司郁随便找出一个他的罪名，便把人整成了畏罪自杀。

还有一些胡将军的一些狗腿党羽。

正好他也一锅炖了。

这些人，私底下做的恶事倒是还真不少。

随便找出一件，便可让其身败名裂，头上乌纱帽不保。

那些人，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

终究是冤有头债有主。

北临司郁一个都没有放过。

那些被压送至刑场的人。

哪一个不是被百姓唾骂，扔了无数臭鸡蛋和烂叶子？

处理了这些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他其实可以不必查下去的。

毕竟这些官场上的交易，哪个没有点儿猫腻。

但是对于南明君来说，她此时一定是厌恶极了这些人。

这些和胡将军一般的官员。

他只是，给她出口气罢了。

由他动手，倒是省的她手上沾满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