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小严高兴地朝说话的中年人跑去,“你怎么来了?”
“我正在给一个老板干活,他手下人说这里起火了,我就猜到是你们。”老王替小严拍了拍身上的灰,“还没抓到迦楼罗?”
小严无声地点了点头,老王也叹了口气:“也罢,真要是这么好抓,我至于跟老林追了他一年多么?不过这次打草惊蛇,再想抓他也没这么容易了。”
看着唉声叹气的老王,小严鼓起勇气问道:“王大哥,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改主意了?可以啊。”老王一拍他的肩膀,又从旁边拉起了小詹。
林智向伸出手刚想阻拦,老王却走到了他的身边,语重心长地劝道:“老林,我知道,你总担心被利用。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嫂子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
“那也不能”
“我们退一万步讲,反正我们都上了年纪了,剩下的时间都花在报仇上也无所谓。那小严呢?小詹呢?宁丫头?你难道要让他们把这辈子都搭进去吗?”
林智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能讷讷地看着掌心,重复道:“那也不能”
“这里都已经着火了,不要说水龙队,巡捕马上估计就到。你至少先跟我走吧?不然怎么给巡捕解释?”老王一拉林智向,看他没有抵抗,便顺势扶住了他,“脚还受伤了?走吧,起码先养好伤,其他事以后再说。”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但灵威仰的心情还是难免低落。
心灵研究协会的人虽然自大且固执,被她刺激了几下后就忘记了原本的目的,只执着于揭穿各种伪装成超自然能力的骗术,最终闹得分崩离析,但他们毕竟对所进行的事业坚定不移,认为自己可以进一步揭露世界的奥秘,并且为之奋斗终生。
就算他们并没有得到正确的答案,至少也得以窥见真相的侧面。可他们花了无数时间与精力求得的答案,现在只沦为街边无知小鬼的玩具,这让她不太高兴。
这种事情就算看过再多遍,也不可能习惯的啊。
算了,来做点让人高兴的事情吧。
灵威仰看了看同样坐在沙发上想事情的白清炎,敲了敲他的耳垂:“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白清炎点了下头:“那个人真的很奇怪啊,平白无故就对我生气。”
“对你生气,当然是你做错了事情。”
白清炎的神情立刻变得阴郁下去:“是吗?可是我当时也才刚赶到,能力也只能做到那一步”
“不是哦。”
“嗯?”
“我说的你做错的事情,是你没有清楚地告诉他们,他们只是一群无能的蠢货。”灵威仰说道,“他的愤怒其实只是源于自身的无能,但却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
“所以就对准我吗?”
“因为你不会迁怒他人,所以当然也就无法理解这样的想法。”灵威仰理了理他的头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但是这样的人世界上很多,你也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
白清炎很认真地想了想,果然还是没法理解,只能选择将这句话牢牢记住。
“那我以后就无视这种人好了。”
“没错,无视就可以了。”灵威仰微笑道,“不用去试着理解,世界上奇怪的人多了,你难道还能去一一理解吗?”
“嗯。”
白清炎同样将这句教诲记在心里。听了灵威仰的解释后,他的心情终于变得高兴起来,开始思考刚才的事情。
首先,虽然不知道有念写能力的和那个会穿墙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保守估计,也至少有四名天命者来到了金城,而其中有一半人都是危险分子,必须要严加防范。
白清炎毫不留情地将小严也列入了危险分子,对于其他人则列为暂且无害。
从表现上来看,林智向除了他所谓的“念动力”以外,分明还有神力系能力,尽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也是一种超能力。还有他那个夸张的大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命导致的。
穿墙术和念写能力在传说中倒是常见,前者完全可以是崂山道士一类的天命,后者的前身原本就是请仙扶乩一类,什么笔仙碟仙多得是。
小严的放火就不太好猜了,更不好猜的是迦楼罗。白清炎除了看出来他身体素质很强以外,就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具体的能力。
总不能因为别人用的名字叫迦楼罗,所以就觉得别人的天命是迦楼罗吧?
白清炎将总结出的答案一次性全部对灵威仰说出,后者首先肯定了他的猜测:“天命的内置型能力的确可以让人长得更高,更帅。无论任何时代,哪怕审美不断变化,人们对于更好外形的追求也始终不会变。
“至于那个会放火的,在各种火焰类型的天命里面,他算是比较厉害的了。”
“有这么强吗?”白清炎疑惑道,他对小严的印象就只剩被迦楼罗像提线木偶一样随意玩弄,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利害的迹象。
还是说,仅仅是由于对方太厉害,所以反衬得他太菜?
“跟姐姐你的尾火虎比起来,哪个更厉害?”
灵威仰并没有惊讶于白清炎猜出她曾经使用的能力是尾火虎,不如说要是猜不出来,才白长了一幅能诞生圣德的脑子。
她计算了一下,答道:“如果他和我等级相同,单论火力应该只弱一些。”
诶?有这么强?
白清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前提是“两者等级相同”。小严连自己能力的真相都不知道,也不过就只是个二级的天命者而已。
何况灵威仰的天命也不以火焰为主,尾火虎不过是她不计其数的能力中的一个。
可是能跟二十八宿里面的尾火虎火力差不多,这也有点厉害啊。
要知道,二十八宿最早的记录甚至可以追溯到河姆渡遗址的墓葬。墓主南北向仰卧,脚下是“天帝之车”北斗,左右各有蚌壳排列成的青龙白虎。
就算“四象”被进一步分割成“二十八宿”必然是更晚的时候,在周朝的典籍里一样出现了各种记载啊!
依照天命的规则推断,这样的天命也必然同样传播广泛、时间能追溯到汉代甚至更早、故事也同样具有一定强度的天命。
“难不成其实是哪位火神?比如祝融?”
“或许吧,不过你果然也被名字所带来的印象左右了。”灵威仰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尾火虎真的就是尾宿吗?”
她看白清炎面露不解,知道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于是将手一挥。窗帘自动合拢,让室内彻底变得一片漆黑,星星点点的光辉却从黑暗中浮现,形成一条长龙,将两人轻轻环绕。
“角、亢、氐、房、心、尾、箕。”灵威仰每念出一字,对应的星群便亮上一分。但无论是哪一宿,发出的光都是苍青的色彩。
“这就是东方七宿,最初的人们只将伟大的龙赠予它作为形象。后来人们开始重视颜色,被配给东方的青色也就赠予了它。从此以后,东方七宿就变成了青龙七宿,青色与龙这两个概念就永远和它融为一体。
“等到了汉代,谶纬之说风行,日月金木水火土这七曜的概念也被广泛运用,进一步对应到了七宿上面。
“再加上早就流行的翻禽演宿,这是一种在占星中用动物与星辰相配的方法,这才在魏晋时组合成了现在所用的名字,拥有了更具体的形象。”
伴随着灵威仰的声音,七宿逐渐由纯青的色彩衍化成七色,又各自紧缩星光,几番抖动,演变成了一个个动物的形象:
六角青蛟、亢颈金龙、氐底黄貉东方七宿就这样由纯粹的星宿一步步变成了被赋予动物外表的星神,在白清炎的身边蹦来跃去。
一只淡粉色的狐狸正好跑过白清炎身前,他试着用手轻轻一弹。狐狸立刻被弹得一个趔趄,在空中滚了几下才稳住身形,愤愤然瞪了白清炎一眼,才飞快跑开了。
“明明与火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七曜中的火指的也是火星,但尾宿最终却还是变成了尾火虎,被名字赋予了掌控火焰的力量。”
灵威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带着问询的目光看向了白清炎。后者当即会意,接着说出了自己思考的答案。
“所以尾火虎本质上是星神,以火力计算本身就打了折扣,再算上年代就差的更远了。总之,至少不会是震旦最古老的火神祝融。所以我也没必要去思考到底是哪路火神,只要知道会放火就足够了。”
用王源真的话来说,就是某社出的半步3级大作还只卖了你三分之一,听起来好像满天彩虹屁,实际上距离真正的3大作差得远了想要赶上,起码也先出完了再说。
“就是这样。至于年代范度什么的就不要提了,太教条主义,我们当年就是想总结出计算公式才失败的。”灵威仰终于对着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清炎点了下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