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推当然没推动。
白清炎刚获得能力时,狂飙的汽车尚且撞不动他,又何况是区区利修这一推?
不过利修这一提醒的确起到了作用。起码白清炎没想到,陆判官在书上一划后,居然不是直接产生什么效果,而是让站在两人身后那个满脸煞气的人偷袭。
劲风及体,白清炎毫不犹豫地转身,同时从挂坠中唤出木剑。但当他看清那个猛扑过来的人时,却不由得一哆嗦。
那个人原本一脸煞气,无非也就是看起来凶恶了些,比起迦楼罗来说相差甚远。然而此时,他的一双眼仁赫然全黑,脸上却像涂了墙灰一样惨白,一道又一道血痕纵横交错,还正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
这正是恶煞的能力恶相。所谓恶煞,正是“凶神恶煞”的后两个字,指的是人死去若干天后,和死者亡魂一同返回家中的鬼神,人遇见就死。所以在民间有“避煞”的传统,即在人死后若干天时全家老小离开家,躲避煞神。
恶相这一能力正是变化出恶煞本相,用来恐吓生人。只不过本相具体什么样子,完全视天命者本身而定。就算像变个小丑或者弗莱迪出来,也是轻而易举。
不仅如此,他还放出了煞气,配合恶相,想要依靠偷袭将白清炎一举拿下!
这两项能力在偷袭时同时释放,的确管用。譬如旁边的利修,就同时经受了这两种能力的震慑,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
然而白清炎虽然有被吓到,但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形象本身过于可怕。恶相和煞气这两个能力,被他的宗祖完完全全防御了下来。
祖者,始也宗者,尊也。被人所尊崇的民族或家族的起始,便是宗祖。因此,但凡持有宗祖的天命,都不会受到任何源于这一天命传说的天命的负面效果。
那么,什么又是“源于”呢?
震旦文化根本上源于五帝,换而言之,只要概念上从属于“震旦”,而且时间上明确不早于其的,都可以视为“源于”!
恶煞并没有形成更具体的真名,但不管怎么攀附衍生,这一系天命都不可能比颛顼更早。
换而言之,恶相和煞气对白清炎根本上就没有半点作用。就算有,也是白清炎自己被吓得,和天命能力无关。
受到惊吓的白清炎本能地反手拔剑,一式“半亩方塘,开天光云影”朝恶煞劈去。后者全然没有想到白清炎居然能够反击,被结结实实一剑劈在脸上,当场扑街不起。
陆判官也没有想到,恶煞居然倒得如此之快。他又在书本上一划,对着中年女性喊道:“你上!”
中年女性脚下稍一用力,整个人便直直的跳过阻拦游客的栏杆,再一步便跳出两米多远,径直来到白清炎面前,对他一拳打出。
白清炎在回过神后,本想将利修扶起。谁知道中年女性一点时间都不给他,直接就杀到面前。看见女性挥拳打来,他也对着拳头一剑刺去。
按理来说,哪怕只是木剑,也不是肉身能够抵挡。然而拳剑相撞,碎裂的却不是拳头,而是木剑。在拳头的冲击下,木剑摧枯拉朽般寸寸碎裂,脆弱的就像纸做的一样!
眼看不妙,白清炎立刻调转拳头,正面与女性的拳头相撞。两只铁拳毫无花巧地对撞在一起,双方身体同时一震,各自倒退了三步。
这是白清炎获得天命以来头一次遇见同样拥有防御系能力的人,心中顿时好胜之心大起。他将手中剑柄一扔,握紧拳头,一步冲出,率先对准女性拳头打去。
中年女性也没想到白清炎居然有防御系能力,只好挥拳再次对上。
两人拳锋再度相撞,结果却截然不同:白清炎只是稍退半步,而中年女性却退了两步。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右臂隐隐作痛,显然在能力对抗中落了下风。
然而白清炎也闻到一股恶臭的气息,一时间竟有些头晕眼花。他知道不能拖延,便屏住呼吸,再一拳击出。
女性依靠跳跃移动,前进方便,后退却不容易,只好硬接。这一拳白清炎已经隐隐用上了地元枪的技巧,只听见“咔嚓”一声,女性的右臂便直挺挺地垂落在身侧,显然已经被废了一条胳膊。
看见中年女性败的如此之快,陆判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白清炎的能力名为刀枪不入,感觉这个能力在防御系中应该不会太强,便让有不坏能力的僵尸出手。
作为二级的天命者,中年女性僵尸曾经一拳就打穿了灵隐寺和尚的金钟罩,不可谓不强。眼下又处于陆判官的阵地森罗宝殿中,鬼怪类天命的力量起码增加三成。谁知道仅仅三拳,僵尸就几乎被废了一条胳膊。
哪怕白清炎显然受到了尸气影响,僵尸的落败也已经肉眼可及。
说来也巧,僵尸虽然也有多种真名可供选择,但追本溯源,最强的真名自然是旱魃。而旱魃作为轩辕黄帝的女儿,恰恰不源于颛顼,尸气也因此才能生效。
如果天命之间也能论亲戚辈分,白清炎怕不是还要叫这个中年女性一声“大姑”。
眼看僵尸在白清炎的攻击下左支右拙,陆判官用笔勾向白清炎的名字。谁知道笔锋刚一沾纸,便无论如何也挪不动半分。
他只好看向红衣男性,后者从开始一直袖手旁观,仿佛场中局势与自己全然无关。
陆判官伸出三根手指,对红衣男性说道:“将她拿下,免你三年。”
红衣男性连瞧都没瞧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三年太短。”
陆判官又瞥了眼场内,僵尸俨然已经被白清炎放倒在地。他眼角跳了跳,问道:“那你要多久?”
红衣男性看了眼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说道:“起码五年,不保证生擒。”
陆判官一咬牙,将五根手指攒在一起:“我免你七年,但是人一定要抓活的。”
听到“七年”这个数额,红衣男性的眼神一肃。他的双手各自一指左右,正殿墙上用来保护壁画的玻璃立刻发出阵阵吟啸,随着一记高亢的响声破成无数细碎的残片。闪亮的尖角全部对准白清炎,如同枪林弹雨般攒射而去。
白清炎的空手搏击功夫并不算太过高明,对外输出更是有限。同为防御系能力持有者,哪怕中年女性相貌普通,他也做好了和对方大战一番的准备。
幸好不知怎的,中年女性也只顾跟他拼拳,被他摔翻在地后也不再起身,这才省去了好一番工夫。
只是尸气终究对他造成了影响,不得不后退两步,远离中年女性,大口呼吸来缓解恶心呕吐的感觉。
这时,成百上千的玻璃片已经被红衣男性所驭使,朝着他全身上下暴射而来!
只听见一阵连绵不断的脆响,不知道有多少玻璃片掉落在地。白清炎的脚下遍布碎渣,身上的衣物也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雪白的肌肤,唯独不见半点血色。
试探弱点无效,红衣男性一指身后,供桌即刻翻着转朝白清炎砸去。
白清炎已经略微缓过气,看见供桌砸来,便一掌将供桌劈成两半。谁知道一条红布却紧跟在供桌后朝他袭来,将他的头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越裹越紧。
这条红布正是从红衣男性的袖中甩出。宗祖管得了人,管得了外放型能力,却管不了事物。无论五帝多么伟大,也仅仅只是对人类有意义,对于红布这种无知无识的死物来说,并无任何影响。
白清炎动手想要扯开红布,力量却相差太多,根本无法拽动。他的五指虽然胜过世上绝大多数刀针,却也对这条覆盖了武装型能力的红布毫无办法。
看见白清炎终于被困住,陆判官这才松了口气。他踱了两步,来到还在催动红布的红衣男性身边,不禁埋怨道:“你刚才使用作祟也太鲁莽了些,万一真的伤到人、破了相怎么办?”
“你只说要活的。”
陆判官被呛了一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说道:“总之,这个人我有大用。你先把她捆住,让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再说。”
红衣男性的眼中不禁出现一丝厌恶的表情,可终究还是从袖中放出更多红布,朝着白清炎的身体缠去。转眼之间,就将白清炎缠成了一只赤红的大布茧。
红衣男性又对着布茧一指,想要将其搬运起。这时,布茧中却传出一个清越的声音:
“天条其一:马放南山,止戈戢武,天下弗服!”
刹那间,红衣男性感觉到,自己覆盖在红布上的武装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逼得倒转回来。那条委积无数怨气的武装,竟然在一瞬间就被变回了一条普普通通的红布!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布茧“咔嚓”一声,从中齐齐裂成两半。白清炎并指如刀从中冲出,直奔红衣男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