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身体虽然还有些酸痛,但仍简单的收拾一番跟着关云长出了门。
探出门,只刚接触到屋外强烈的光线,杨佑就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半眯着眼像只刚睡醒的懒猫一样在和煦的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低头便瞧见了满院子的花卉,一时让他看出了神。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种念头:此间主人定是位温婉善良的人罢。他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关云长,他却不耐烦的催促道:“怎的像个小媳妇样磨蹭?我还有正是要办!”
杨佑被怼的一时气滞,微微撇嘴暗道这人着实无趣!但骂归骂,身子还是乖乖地跟在云长的身后走出了院子。
刚来到巷口,入目处便是一片青砖绿瓦,高低宽窄各式房屋鳞次栉比。过道两旁商铺众多,酒家、赌坊各色招牌立于门前,旌旗在风中肆意飘摇;远处山丘在枝繁叶茂的树木遮挡下时隐时现。
而仔细看去,山下又有小河波光粼粼涟漪四起,河上有一石桥,桥下扁舟载货往来不绝,桥上过路人群川流不息。
贩夫走卒,文士淑女络绎不绝;又有高矮胖瘦、长衫短打穿梭其中,他们衣着衣物样式颜色皆有不同,缤纷不一,好一派欣欣向荣的盛世模样。
杨佑被眼前繁荣的景象搞得目眩神迷,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事的影视剧,而是实实在在大辰朝蜀山县城!
在此情此景之下他不由得骚性大起文青气息满腹,脱口念出:“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只是此言刚说罢,非但没有得到一两声称赞,却从身旁传来一声冷淡嘲笑:“好好的念酸诗做甚么!矫揉造作的装样是在令人作呕!”原来是关云长神色异常的盯着他,甩甩袖子兀自向桥上走去。
平白被关云长辱骂,杨佑正要发作,脑袋中却灵光一闪,回忆起了当前的一些风俗习惯。
杨佑所处的时代是大辰朝景隆二十一年,皇帝姓朱,是和之前那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历史构架!
话说老朱家起于草莽绿林,秉持“以武治国,依法治国”的理念已享国二百余年了。
制度完善,社会稳定的同时,又对江湖门派有很高的容忍程度。所以兹要不是明目张胆的造反,像打架火并这类的江湖纠纷,官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让大辰朝百姓养成了彪悍好斗尚义任侠的民风!
这是一个对武人很好的时代,又是一个对读书人很是不屑的年代!
普通百姓纷纷觉得和又酸又迂的读书人打交道反倒不如打一架来的更简单!
在当前这个大环境左右下,杨佑只好徒叹奈何。可惜自己熟读唐诗宋词三百余首,竟是空有一身屠龙技却无用武之地耶!
眼见那人越走越远,他再顾不上自怜自艾,赶忙催动脚步追了上去。
两人穿过小桥没有多久就来到县衙的门前。关云长和门外的衙役简单低语两句后,那衙役便径直走进了县衙之内。
没一会功夫就有一位一身劲装,身材玲珑的女捕快斜挎腰刀来到了二人面前。
那女捕快笑靥如花欢快的朝关云长的蹦跳而来,毫不避讳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吉野……”女子刚一开口,就被关云长狠狠一瞪闭嘴收起了声。
他顺着目光转头看向杨佑,只是一改之前温柔可人的模样,满脸厌恶的问道:“介人怎的也来了?”
好嘛,介还是个津门姑娘!
啊呦,姑娘你莫不是学过变脸吗?演技也太好了吧!
被身旁这一对俊男靓女(gounannv)携手而立的画面刺的眼晕,他眨巴眨巴眼,心想:这大辰朝的女子可真够奔放的,站在大街上连点避讳都没有啊!
又想起女子刚才对自己摆出的一副视若无睹态度,莫不是这妮子就没把我当人吧?!
云长不着痕迹的甩掉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开口解释说:“当然是为了那伙山贼的事情而来,小雪你怎的出来了,宋主薄呢?”
“宋主薄正在里面会客呢,外边日头大,关……关大哥你还是先随我进来等罢!”
关云长抬手挡在眼前以此遮挡猛烈的日头,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建议。
女捕快冲着关云长甜甜一笑,伸手就要朝他的袖子拽去,却被关云长轻描淡写的躲开了。
杨佑将这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里。
“这次怕不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了罢!”他摇摇头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
后衙吏房会客厅。
杨佑手捧茶盅,耳边传来莺莺燕燕的吵闹声其实只是单纯的女捕快在唱独角戏罢了
杨佑端起茶盅的同时偷偷瞟了眼一旁的女捕快,此时的她正说的激烈。
啧啧,这小妮子岁数不大,身材竟然如此有料!刚才只顾着吃狗粮既然没有发现可惜可惜……
看的口干舌燥,杨佑才将茶盅放在鼻子前轻轻一嗅,“嗯,就是茶差点!”
苦茶如喉没多久,此时从门外走进一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青色圆领衫,腰系丝绦细带的黑矮男人。
他前脚刚迈入进门,便对着关云长抱拳拱手,恭敬的说道:“关镖头久等了!哦,小雪也在啊!”他的精力没在女捕快身上多作停留,接着说道:“关镖头你送来的那几具尸首宋某已经仔细查验过了,确实与海捕公文上的一般无二!”他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三张百两银票轻轻逛了逛,接着说道:“这是那伙山贼的赏银,您点点?”
关云长在宋主薄刚取出银票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核对过了,但嘴上依旧客气道:“三老爷言重了,您与我鸿图镖局相交日久,我还能信不过您吗?”他笑盈盈的就要拿起银票。
而坐在一旁看了一段戏的杨佑,也趁机站了起来,高声打断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笔赏金应该就是福禄兄弟的罢!”
宋主薄既然能做到小吏的头目,自然是个面玲珑的主。他对着杨佑上下大量一番,见这人年纪不大,却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又想起之前衙役的报告,心下早已有了计较。
他转身复又对杨佑抱拳道:“这位小兄弟莫不是逍遥子前辈的传人吗?”
杨佑看对方客气,也不好继续板着脸,微微一笑抱拳回礼道:“在下正是逍遥派现任掌门杨佑,见过主薄大人!”
“呀!原来是杨掌门,久仰久仰!逍遥子前辈再世时就与宋某有所来往,宋某深知前辈乃嫉恶如仇的真侠士。今日又有杨掌门得前辈衣钵,剿了那作恶多端的福禄兄弟,替我县百姓除去此害,果真是名师高徒,少年英雄了得啊!”
宋主薄表情热忱,但杨佑深知对方只是在说客套话,当下也不敢托大,连称“不敢!”
“杨掌门不必自谦,宋某本就喜好与江湖侠士交往,今日得见杨掌门这般年少有为的俊杰,本该仔细攀谈结交才是,只可惜今日公务缠身应付不暇,着实不能久陪了!等得下次,下次宋某定要亲自宴请杨掌门一番,好好请教才是!”
宋主薄又与关云长客套两句,将手中银票摆在就近的桌子上,吩咐了女捕快两句后便托词告退了。
关云长知他不想被牵连,所以才故意找了些托词草草离开。于是轻啐一声,骂了句“老狐狸”后,就要将桌上的银票往怀中塞!
岂料杨佑却在不知不觉间挡在了银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