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狠狠地盯着严夫人,严夫人一言不发。她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看何夫人。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使揪着不放?就为了这点家产,连面子都不要了吗?这件事情就不能在家里面解决吗?为什么非要闹到公堂上?闹得人尽皆知,莫非她就是想要赶尽杀绝?这么多年来,何夫人也不是第一次故意让严夫人下不来台了,如果这次这件事情让何夫人抖了出去,那么清儿的前途就要完了,说什么也要让何夫人闭嘴。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嘛?你一直把清儿当做你自己的儿子一样来养育,现在仅仅是因为你知道了真相就不顾念这么多年来的亲情吗?只要我们不说出去谁知道清儿不是箫家的人?”
“你骗了郎君,你骗了我,你也骗了你儿子,难道你都不能反省一下吗?非要我把这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你才肯罢手?我怎能不恼怒?”何夫人装起可怜人来可真像。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就是为了郎君留下来的遗产,你舍不得给清儿,就因为你知道了,他不是萧家的血脉。但他好歹也是你这二十几年来的养子啊!你就不能行行好,当做不知道?”
“我不想再跟你理论这些。总之,箫家的财产你和那个野种一分钱也别想得到。”何夫人说完转头就想走,严夫人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衣袖,扑通一声,跪下来。
“姐姐,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一起服侍郎君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清儿一条活路。他还要考状元,他需要这些遗产,如果没有这点钱财,他连赶考都做不到。难道你想让箫家就这么没落下去吗?”
何夫人用力甩开了严夫人的手。
“他不是我们箫家的子孙,我宁愿拿这些钱再去喂狗,我也不会给你们母子俩。”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严夫人用力的扯着何夫人的袖子不让她走。
何夫人实在是被严夫人烦的不行,一脚把严夫人踢到了地上。严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在自己倒下的同时也扯了何夫人的袖子。何夫人和她一同倒在地上。旁边的侍女看到她们的凶狠模样,也不敢上前劝阻。毕竟主人家的事情,能躲就躲。何夫人恼羞成怒抓住身边的灯柱,一把打到了严夫人的头上。严夫人也不示弱,反手拧住了何夫人的手。骑到何夫人身上,一手抓到了头上的金钗,一把插到了何夫人的胸口。旁边的两个侍女看的惊呆了,吓得一动不动。果然江门出身的两位夫人她们惹不起。
一一跟在张则逸身后,像是一只跟着母鸡的小鸡仔。张则逸突然转身对一一说:“我很能理解你对这案件感兴趣的原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此案。”
“为什么?就因为箫清是我表哥吗?你也是崔熹的表哥,那你怎么不放弃调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哦,你怕查到什么会为难,对吧?”
张则逸不语,他只是单纯怕她又搅进什么危险里,他刚刚看见崔熹的眼神不太对劲,如果他认出一一是箫清的表妹恐怕会节外生枝。
“你怕我遇到危险?不就是查个案吗?我以前又不是没陪你一起查过。何况这是在长安城,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好吧。”张则逸知道他劝不动一一,只能由着她。
“那等一下,我们要去哪里?”
“检查尸体。”
“像上次一样,偷偷检查吗?”一一有点小激动。
“那要不然呢?”张则逸看也没看一一,转身就走了。一一赶紧跟上。
张则逸嘴上说不想一一跟着,可却时不时的注意他身后这条小尾巴有没有跟上。
张则逸和一一翻墙进崔府。一一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呆了,他躲在张则逸的身后。
“这条狗看起来好凶呀。”
“你怕狗?”
“嗯,乖的还好,但眼前这条……”一一紧紧拉住张则逸的袖子。
“别怕。”张则逸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他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把狗搞定。张则逸忽然想起一一身上带有肉干。
“把你身上的肉干给我。”
“啊?”一一顿了顿,开始掏布袋里的肉干。
“给你。”
张则逸把肉干给甩到了远处。那狗收起凶狠的表情去追肉干。
一一吁了一口气,叹道:“还好刚刚吃饭的时候我把肉干留下了。”
“我们走吧。”张则逸拉住一一的手躲到了一棵树后面,观察府中的情况。府里并没有多少个人走动,他们估计正忙着布置灵堂,只有一个侍女守在胡夫人的尸体旁边。
一一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上前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打晕了。她回头得意的瞧一眼张则逸,仿佛在说:瞧这不就搞定了嘛!
张则逸看看周围的环境,确实没有什么人。于是对一一道:“你守着门口。”
一一乖乖的到门口守着。
“你快点啊!”
“我尽量。”张则逸开始检查尸体。
“裴涟?”箫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裴涟和她身边的男子。
“箫郎君好。”裴涟礼貌地问好,仿佛忘记了与箫清之前是何等关系。
“箫郎君,你好,在下城东蔡家蔡文廉。”
“蔡郎君好。”箫清一听他的名字,脸色瞬时间变了。
“裴涟,你们……”箫清忍不住想问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可是好像又没有理由。
“我们去城外鸿延庙合八字,刚回来。”瞧瞧,她答得多轻松。箫清又酸又恼火。
“你们……很熟?”蔡文廉问得结结巴巴,生怕知道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哦,我六妹的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裴涟答道。
“这样啊,怪不得。”蔡文廉心里松了一下。
“箫郎君吃午饭没有?要不要一起?”蔡文廉热情邀请,既然他是裴涟的发小,搞不好可以从他身上多了解点裴涟。
“不……不用了……不打搅两位了。”
张则逸和裴洢在茶楼吃茶,往外走,想要去箫清家进行询问。因为尸检结果显示,崔熹的母亲确实死于戌时。符合崔熹的描述。而且看崔熹和崔奥两人对胡夫人的死截然相反的态度,两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个人有问题。
“哎呀!”一一正在认真想问题,一不留神就被人撞到了。
“娘子,对不起,对不起。”两个年轻的娘子提着两坛子酒匆匆忙忙地往前走,还等不到一一说的不要紧就跑了。
“你以后要小心点,别总是发呆出神,哪天若不是别人撞而是被马车之类的撞了,我看你才能长记性。”张则逸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一一的时候不正好是他的马差点把她给踩了吗?“不对,你就算被马踩了也不会长记性。”
“呵呵。”一一傻笑,“不会的。我以后会小心。”
“但愿你说到做到,别总是让你操心。”张则逸后半句说得特别小说,一一都听不见。
“好了,我们快走吧,要不然等下到我表哥家天都要黑了。”一一反过来催道。
到箫清家时,箫清和她母亲严夫人正在拉家常。一一识相地和严夫人东扯西扯好让张则逸有空盘问箫清。毕竟一一现在还是不愿意怀疑箫清的,如果真的不是箫清杀的胡夫人,那到时候两人相见多尴尬。
“舅母,好久不见,最近过怎么样?”一一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从小她这个舅母就不怎么喜欢她,小时候每次她和箫清玩耍回来,如果被她舅母撞见,她舅母总是指桑骂槐,可是那时候一一脸皮厚,觉得她舅母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妨碍她和表哥交朋友,虽然现在也是这么个想法,但是毕竟她和表哥都长大成人了,多少比以前多点顾忌。
“很好。难得你还能记得来看看舅母。”严夫人现在老了许多,想再像以前一样嚣张跋扈也嚣张不起来啦,况且一一即将成为张侍郎的妻子,他阿耶也早已不是小小的县令,自然得讨好一一。
“舅母,没有及时拜访是我的不周,现在我不是来看您了吗?我还带来了洛阳的特产,特地送给您的……”其实特产是张则逸刚刚来箫家之前在市里随便买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多数时候是一一听严夫人诉苦……
“箫郎君,你知道胡夫人的事情吗?”张则逸和箫清站在严夫人门外廊下。
“不知道。我需要知道吗?”箫清反问道。
“崔熹说胡夫人死的当晚你正好出现在崔家附近。”
“你总不能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怀疑我吧?”箫清看起来很不爽。
“当然崔熹的话不足以证明什么,但我们也要例行公事进行询问,希望箫郎君理解。”张则逸场面话总是能随口而出,“请问昨天晚上戌时你在哪里?”
“当时我从洪庆楼喝完酒回家,路上经过的崔府,就是这样。你可以去洪庆楼问问就知道了。”
“好,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告辞。”
“郎君,不好,夫人不见了。”箫府奴仆上来向箫清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