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围着一一和裴涟，一一感觉到有点透不过气。拉住张则逸在耳边小声道：“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张则逸对裴老太太道：“老太太，一一和二姐刚刚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去叫大夫给她们开点安神汤。大家围在这里会让她们更加恐慌。”

裴老太太点点头，让其他人也一起出去。水音也把裴涟扶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张则逸交代完张元找大夫后，一个人静静守在裴洢的门口。幸好老太太没有下逐客令，要不然今晚他就只能在屋顶上呆着了。

三更过后，一一在睡梦中惊醒，吓了一身冷汗。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心里是慢慢的的屈辱和气愤。

“张则逸。”

张则逸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一一的叫声，一个激灵就醒了，搁以往，要是谁在这个时候把他吵醒定没有半点好脸色看。只是现在他都忘了要生气，只是想看点看看一一怎么了。

“怎么了？需要点什么？”张则逸轻声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一一看看旁边睡着的立雪和露晚，小声道：“我想喝水。”

张则逸立马给一一倒了一杯水。

“这水有点凉，你等一下，我叫人给你再煮一壶过来。”

“不用了，这么晚了，大家都不容易，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我喝这个就好。”张则逸把水递给一一。

“对不起。”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要不是你救我们，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一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我行事太鲁莽，下次我一定听你的话，小心再小心。”

“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你阿耶好好照顾你，可是我却没有做到。”张则逸靠近一一的榻边坐下，“你还记得我到你家提亲时你问过我什么问题吗？”

张则逸突然说起这个，一一有点懵。

“记得。我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一一好像记得有聊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她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经过箫家和裴家这件事情之后她好像知道自己以后要干什么了，至于她和张则逸的婚事，就顺其自然吧。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张则逸捏着一一和完的茶杯紧张道，“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我上次不是故意对你生气的，我向你道歉。”

一一听到张则逸说要道歉突然想笑，没想到他是一个会认真向人低头认错的人。

“你说吧，我听着呢。”一一很久之前就不生气了，没想到他还拿这件事情在内疚。

“其实，我是崔熹这次的行为我也要负一定责任，如果不是我跟他交易，让他引出萧清，他也不会陷入仇恨。”

“我知道案子棘手，若果不用点手段，你根本找不到证据抓住犯人，我理解。”一一微笑道，“你诚恳的态度值得表扬。”一一拍拍张则逸的肩膀。

一一这个对谁都是兄弟姐妹的态度让张则逸心里很不舒服，张则逸反扣住一一的手。

“现在到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一一看张则逸的神情认真得吓人。

“你现在是真心想嫁给我吗？你……喜不喜欢我？”张则逸憋了口气终于把话说完。

“啊？！”一一在她提亲时倒是考虑过这个问题，近些日子她都忘了结婚还要考虑喜不喜欢这个问题，她已经很习惯张则逸未婚妻这个身份。

张则逸盯着一一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一一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张则逸这是怎么了？他之前不是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是最好的结婚理由吗？

“你要给我时间想想。”一一拨开张则逸的手。

“这个问题很难吗？”

“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怎么确认？”一一反问张则逸。

恋爱？张则逸听不懂，但是他知道一一的意思，不就是不能确定对他的感觉吗？

“这样能不能？”

当张则逸靠过来的时候一一整个人是懵的。他的心跳声她听得很清楚，她的心跳声他也听得很清楚。是这种感觉吗？像亲眼看到昙花开放时的兴奋激动，像焰火绽放开那一霎的张扬艳丽，像被虫子蛰到那一刻感官麻痹，不对，比虫子更厉害，整个人都麻了。

“能知道哥哥弟弟与夫君的区别了吗？”

一一摇摇头，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张则逸嘴唇碰上她脸颊上的感觉。他的嘴唇软软的，像是暖暖的果子冻掉在皮肤上的感觉。

“我哥哥弟弟都没有这样碰过我，我也不知道。”

张则逸无奈笑笑，把她搂在怀里。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一一感觉这个拥抱不像以往的，她的手悬在空中，都不敢触碰张则逸。

看来这十几年来她父母给她围起来的这道墙还需要点力气才能砸开。张则逸放开她，摸摸一一的头。

裴煜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到院子里站着。张则逸从一一房里出来时刚好遇到裴煜。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张则逸问道，“被明天病倒了大家还要多照顾你一个。”

“我就是睡不着。”

“怎么你也被吓着了？”张则逸用最严肃的语气开最令人上火的玩笑。

“没有！”裴煜已经够郁闷的了，张则逸还来讽刺他。

“那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表情比黑白双煞还吓人。”张则逸继续道。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裴煜丧着脸。

“你没有什么可自责的，不会武功，打不过崔熹都不是你的错。”

“哎，你这话是在安慰人吗？我怎么听不出来？”裴煜总感觉张则逸是在损他。

“去喝一杯吧。”张则逸没有回裴煜的话。

“大晚上的上哪里喝去？”裴煜一听喝酒来了兴趣。

“你房间。”

“不好吧？”裴煜笑道，“两个汉子半夜三更一起喝酒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好听。”

“那我走了。”

“哎，别呀！”裴煜拦住张则逸。

裴涟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她上，也不喝安神汤。水音轻声劝道：“娘子，夜深了，快些休息吧。”裴涟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一声不吭。

“娘子？娘子！”水音加大点音量。

“水音，你先去休息吧。”裴涟对水音道，“我没事，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一下我就去休息。”

“不要，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娘子吧。”水音不愿意走。

“这两天蔡郎君有没有来找过我？”裴涟突然问道。

“没有。老太太不让我们把事情声张，估计蔡郎君还不知道你这两天不在家的事情。娘子，你不必担心，蔡郎君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您就安心的等着大婚吧。”

裴涟倒不是担心这个问题，其实她更加在乎的是他要嫁的这个郎君到底在不在意她，但没想到他一点也不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打盆谁来，我洗漱洗漱。”裴涟对水音道。水音看着娘子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的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水明来叫裴煜起床时发现张侍郎居然也还在，两人四仰八叉躺在一张榻上。

“郎君，起床啦。”水明轻轻把两人推醒。

裴煜揉揉脑袋，昨晚真的是喝太多了，居然忘记把这个人叫回家。张则逸看裴煜一眼，笑笑。水明看张则逸这一笑，脑子立即想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手一抖，把洗脸盆的水给洒了。

“对不起，郎君，我这就去给你从新打一盆水。”水明赶紧溜出门去。

“这丫头，平日里都不会这么冒失，今天是怎么了？”裴煜摊摊手。

“你现在还会觉得自己没用吗？”

张则逸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幸好水明刚刚走了，要不然长安城里又要多一个他和张则逸的流言。

“我能不能拜你为师？”裴煜对张则逸认真道。

“我好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吧？经商我一点不懂，哄你妹妹我也没办法，官场里的小九九你又不需要，你也不当官。”张则逸笑道。

裴洢刚好进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两个人昨晚干了什么？一夜之间感情怎么变得这样好了？

“我想学点武功。”裴煜低头道，“如果我会点武功，昨晚面对崔熹时不至于这样狼狈。”

“四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舞刀弄枪，其实你不必为了昨晚的事情改变什么，那也不是你的错。”一一给他们送上漱口的茶水。

“不是勉强，我是真心想要保护你们。”他要把心里这道耻辱墙推翻。

“好吧。昨晚的好酒就当做是你的拜师礼了。”张则逸答应道。

“你们昨晚一起喝酒了？”一一惊讶道，“我怎么记得你们俩之前不怎么……喜欢对方？”一一把后面的半句话压低了声音。

“你的脑袋瓜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裴煜用手指点点裴洢的头，裴洢往后一躲，差点磕到身后的柱子上，幸好张则逸手快，一一的头只是嗑到了他的手上。

“你躲什么躲，张侍郎，你的手没事吧？如果伤到了可怎么教我舞剑？”

“四哥！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有没有磕到吗？”一一生气道。水明端着水在他们旁边偷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