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桑平开车载了一堆人进城。
按照行程,他们先去了照相馆请人洗照片。相馆老板说他要把胶卷送去别的地方洗好再拿过来,照片洗出来最快也要三天。
交了定金拿到老板开的条子,他们把胶卷留给照相馆的老板,之后去了下一个地方——口腔医院。
口腔医院正挨着县医院。余笙和桑平带孩子们看牙,好巧不巧碰到了桑英。
桑英昨天带富贵来看病,被医生护士安排到了住院部。医生都说了,孩子再晚点就医,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余笙叫郭小军留口腔医院和孩子们一起看牙,她和桑平、桑丽丽就近买了些水果,跟着桑英去住院部看望富贵。
富贵病倒后安生多了,老老实实的躺病床上打吊针,奄奄一息的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一看到小舅和小姨带着吃的来,眼睛一下睁开来。
富贵指着桑平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水果兜,“妈,我想吃苹果。”
桑英从水果兜里掏出一个苹果,不洗就给富贵递过去。
余笙阻止道:“大姐,富贵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吧。”
“咋,你还舍不得啊!”桑英气愤道,“我兄弟买的东西不就是给我儿吃的啊!”
余笙耐心的提醒她:“医生应该说过富贵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吧。”
桑丽丽:“东西买过来又不会长脚跑走,东西搁这儿停两天就吃不到嘴里啦。大姐,我发现你真的是想当然。别人的话听不进去,医生的话也不听。不听话那你就带着富贵多搁这儿住几天吧!”
桑英把苹果收回到水果兜里,带着有色眼镜瞥一眼余笙,嘀嘀咕咕说道:“真是烦人。啥都是你说的对,别人都要听你的。你说的都管用,那你咋不当国家领导去呀!”
被莫名其妙的诽谤了一通,余笙也是相当无语了。
桑平一手揽上她的后腰,目光轻柔的垂落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来都来医院了,咱也去看看吧。”
“你说做B超啊,现在才几个月,看不出来啥的。过两个月再来吧。”余笙说,“B超室里有辐射,我担心月份不足会对胎儿有影响。”
桑平对着她的肚子说:“你看你娘多为你着想。”
哥嫂俩在病房撒狗粮,桑丽丽都快看不下去了。
桑英过来要把余笙挤走。桑平带着余笙躲开她。
桑平:“大姐,你想弄啥?”
桑英舔着脸笑了一下,“我就是想跟你说个话。”
桑平皱眉:“你站那儿好好说,别往人身上凑。”
桑英对余笙的存在排斥又忌惮,反正每次看到老四家这个媳妇儿,她的脸色都不友好。
她强迫自己当余笙不存在,像以往老四媳妇儿没进家门之前那样,对老四兄弟好声好气的央求:“平,富贵的住院费和医药费都还没交,你帮姐交一下呗。就这一次,以后姐再不央你这些事嘞。”
有一就有二。老大姐以往打着云妮儿的名义来跟桑平要钱时,看老四兄弟为难都会说这样的话。
桑丽丽看不下去,“姐,你说你可不可笑。你孩儿要是养不起,那我劝你还是赶紧把你孩儿卖了吧!”
“哎,丽丽,不能说这样的话。”余笙向富贵看去,转而对桑英苦口婆心,“大姐,你还指望富贵将来能出息,那你就不能搁他跟前这样。身为父母,你得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我用你说!”桑英厉害起来,指着她的肚子,“你还没当娘嘞,就开始拿着当过娘的架势教训起我来了,你懂个球!还是说,你跟我们家平搁一块之前就跟外面的野男人已经有了个小的——”
“你把嘴闭住!再多说一个字,我扇你的嘴!”怒火猛地窜起,桑平抬手指着桑英,被余笙扳下来。
桑英委屈的看着老四兄弟,“我可是你亲姐啊…”
啪!
桑平一巴掌甩她脸上,“我管你是谁!”
桑英歪在病床上,捂着脸哭起来。
“平!”看桑平真下手,余笙惊怒。
桑丽丽也没想到桑平会对老大姐下得去手,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桑平对着哭嘤嘤的桑英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你跟薛大海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要以为我不搁家就不知道爹娘是咋死的!这些年没人怨你,你真当自己多清白是吧,你清白你每年咋不敢去爹娘坟上烧纸磕头啊!”
桑英神色惶恐起来。
桑丽丽逐渐红了双眼。
“气死两个不过瘾,你还想气死人别来找我们,我们还没活够呢!”桑平怒气冲冲的揽着余笙离开病房。
桑丽丽难过的擦着眼角,留在病房里对桑英说:“姐,都这些年了,你咋还没一点儿改变呢。爹娘在的时候你这样,爹娘死了你还这样。你要是以后还这样,你觉得你将来有脸去见咱爹娘呗,还有咱大哥。
三嫂是娇气了些,但不管咋样她没害过你吧。她一个人不也把大哥家的两个小孩儿管教的好好的啊。你看看富贵,你成天就惯着他吧。等他大了还这样,那有你受罪的时候!”
“滚!都给我滚!”桑英捂着脸大吼,“我要你们为我好的时候,看你们一个个作难的样子,还净说些没用的话!你们说那些自以为为我们好的废话,我儿身体就能健康、就能出院啦!”
护士闻声进来维持医院的秩序。
桑丽丽也拿这个老大姐没办法。
从病房出来,余笙就打桑平的手,“你咋能对大姐真下手呢!”
桑平火气未消,“她都那样说你嘞,我生气!”
余笙:“我都不生气,你生啥气。”
桑平梗着脖子:“我是你头一个男人,我比谁都清楚!”
余笙整张脸涨的通红,又羞又怒的捶他一下。
“不管咋说,你也不能打大姐呀。”
“我早就想收拾她了。”桑平并不后悔刚才打老大姐那一巴掌,打了之后反而觉得挺舒坦的。“有些事,你不知道。大姐跟薛大海处的时候,爹娘不同意,给她介绍了对象,她还看不上。后来她肚子大了,把咱娘气的晕倒。没办法,家里只好允她跟薛大海搁一块儿。大姐嫁到薛家去,薛大海嫌大姐带过去的嫁妆不够,搁大姐回门的那一天,带了好多人闯进咱家搬走了好些值钱的东西。咱娘这回气的,倒在床上就再也没起来过,没几个月就走了…咱娘的事,对咱爹的打击挺大的。咱娘下葬后,他天天去咱娘坟上,不到一年也走了…”
余笙毕竟是重生来的,知道这些事。但家里的这些事,她还是头一回听桑平亲口说。
父母的事也给桑平造成了不小的创伤。那时候他还在部队当兵,错过了双亲的葬礼。他知道自己没啥资格因为这些事去埋怨老大姐,但是一看到老大姐那样子,他就恼火的很,也为父母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