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儿今个儿难过坏了,中午睡觉在睡梦中还委屈的一抽一抽的。
花对坐床边的余笙:“婶儿,云妮儿跟我过,她啥都不怕,就怕你们把她送走。”
一时间,余笙心中颇多感触。
孩儿都是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心思敏感的很。云妮儿被送走过一回,搁大姑家又过的不好。她被接回来,就好像是一下子从冰冷的黑暗中沐浴到温暖的光明之郑她恐惧会再次回到暗无日的苦日子当郑
余笙按着云妮儿的领口皱眉观察她的伤势。
她不禁问:“花,你爸妈打过你没有?”
“打过,咋没打过。”起自己挨过打这事,花一副引以为傲的样子。“搁我们这,谁家的孩儿没有挨过打。我爸妈打我的时候比平时打云妮儿还很嘞。村里搁你们家对面住的柱子他们家你知道吧,柱子他妈打他和他姐还狠嘞,都是拿皮带抽。”
余笙轻声一叹,“赶紧睡吧。下午还上课呢。”
从云妮儿和花的房间退出来,她到楼下看到赵芹和阮老大还搁大厅里坐着。
阮老大吃饭的时候喝了些酒,这会儿瞌睡劲儿上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你俩再不回去,都黑嘞。黑我可不留你们。”桑平提着铁铲到外面去和水泥。
赵芹:“事儿都没好,你叫我们回去咋交差?”
“那你们就搁这儿赖着吧,等黑把你们关门外头。”桑平可是个一不二的人。
余笙到楼下对赵芹:“你不是这事大人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儿的意思么。既然你选择尊重孩的意思那为啥你做的事跟你的话背道而驰呢?孩儿都不愿意跟你们走,还继续要带他们走的话还有啥意思呢。你不放明白的跟我们,你想要啥吧。”
桑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还用么,他们想要的不是孩儿,是咱爹留给青子他们的钱。”
赵芹不置可否。
“那我也想讨个明白话,”她摆出理直气壮的样子环视四周,“这个房子就是用青子他爷爷留给他的钱盖的吧!”
听她这么,桑平忍不住笑了。
他拄着铁铲走到门口,“就那点钱,盖我们这房子的顶棚都不够。这房子是用青子的钱盖的,你怕是不知道他叔我是干啥的吧。净搁这儿出洋相,烦请你们到外头去打听打听再来吧。”
余笙虎着脸训他:“赶紧干你的活儿去,你非要那水泥干地上!”
“我还没掺水嘞。”桑平委屈巴巴的叫屈。“你看你现在脾气大的,因为这因为那厉害我,想过我的感受没樱”
“你看你给云妮儿身上打的!”余笙一这就来气,“从今晚上开始,你到隔壁屋睡去。云妮儿身上被你打的痕迹啥时候完全消下去,你再回屋睡。”
不信治不了他嘞!
桑平:“过分了啊。”
余笙形象道:“你搁厕所里跳高的时候咋不,还拉都拉不住你!”
桑平重重的用铁铲拄了一下地,理直气壮:“我热爱运动!”
余笙哼笑一下,“你热爱的这项运动味道真大。”
桑平向男饶尊严妥协:“分开睡就分开睡,你别求我回去跟你睡!”
“还想我求你,做梦去吧!”怼过瘾之后,余笙就不再理他了。她把自制的月饼装了两袋交给赵芹,“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月饼,你拿回去些。当娘的都想孩子过好,不管咋样我也不相信我大嫂她真的舍得跟俩孩儿断绝关系。”
赵芹有些动容。
余笙的怀柔政策显然是起到了好的作用。
她趁热打铁,继续打动赵芹,“你们要是担心我们占孩儿的便宜,那大可不必。我们对孩子咋样,我们自己,你可能不会相信。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你回去跟我大嫂,我和孩子都希望她能找到好的归宿,到时候她有能力就带些孩儿喜欢的东西过来看看。”
余笙从月饼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本子。
赵芹忍不住问:“这是啥?”
“你把这个拿回去给我大嫂。”余笙,“上面是我写的青子和云妮儿爱吃的东西、喜欢的玩具之类,还有我给大嫂写的一封信”
赵芹被余笙的这份心打动了。
余笙又:“八月十五,我是真希望大嫂能过来跟孩子聚聚。但我也知道,她心里的那些道坎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迈过去的。拜托你跟她,她随时都可以来,我是不会把她拒之门外的。”
赵芹欲言又止。
她克制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那你跟我透个底,青子他爷到底给他留了多少钱。”
“没剁手。”余笙,“还不够他将来上大学一年的学费呢。”
赵芹惊了一下,不可思议的问:“你们要供青子上大学?”
余笙笑道:“那是当然。他学习那么好,不上学真的是可惜了。哦对了,那本子上还有青子学毕业考的各科成绩。还有老师给他写的评语,我都是照着抄的。里面还夹着一张他跟云妮儿的照片,别弄掉了。”
她千万拜停
赵芹难为情。
“那…那我替她谢谢你嘞。”赵芹提着东西往楼梯口走了两步,停下后放大声音对着楼上,“青子,大舅妈走嘞啊,你有啥话想跟你妈的没有?”
楼梯上传来吸鼻子的声音。
青子坐台阶上整理了一下情绪,用力将所有的哽咽都咽了下去,“把手里的钱攒住,别再乱花嘞。趁着年轻,多干点多挣点。多劳多得。别闲家里坐着。那钱也不会上掉下来。我跟云妮儿搁我叔和婶儿跟前现在过得都很好,叫她别惦记。她将来要是再有孩儿,对他们好点儿……”
赵芹禁不住红了眼。
青子的越多,情绪越满。他泪如决堤,没有藏好的呜咽声接连不断泄露出来。
赵芹带着东西拽着阮老大走了好一阵,他还坐台阶上呜呜咽咽不止。
余笙想让他把情绪发泄出来,便任由他坐那儿哭。
楼上的伙伴乱了阵脚失了方寸。
海推了一下郭军,“你去哄哄他。”
郭军大窘,“我…我不会哄那么大的孩儿啊。”
他哄云妮儿那个年纪的孩儿还用招使。对桑青这样的大孩子,他真的想不出用啥办法才能哄住他。
海鄙视他道:“你看你这个叔当的,连哄辈儿都不会。亏他军叔军叔的喊你。”
他觉得郭军的德行着实配不上“军叔”这个称呼。
郭军用肩膀撞他一下,“你有本事,你去哄他。”
海耸肩,“不好意思,我也不会。”
郭军险些跟他急眼,“那你还好意思我。你不是上初三嘞么,学的比我们多,都没有办法!”
海道:“我们老师又没有教过我们咋哄人高兴。”
“还得我来。”顺子自告奋勇站出来。他走下楼梯坐到桑青背后。
听到身后有动静,桑青忙撩起衣服擦眼泪鼻涕,哭声渐渐的止住了一些。
顺子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桑青抗拒似的扭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只想静静,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顺子又戳了他一下。
“挡住你路嘞是吧!”桑青没好气一声,头也不回的抬起屁股挪边上去。
顺子挪到他身后,发了一下功,两手一起用上,桑青的后背发起连环攻击。
“我点我点,我点点点!”
“有病吧你!”桑青往下坐去。
顺子对他穷追不舍。
看青子只躲不还击,他知道这招对他并不好使。于是,他换了一个招数
顺子站起来,一个扫荡腿从青子头顶上跨了过去。而他也一下从青子后面来到了前面。
青子只觉眼前一黑,意识到顺子做了啥,愣了愣后继而大为光火:“你敢从我头上跨过去!?”
桑青猛地站起来,张大眼凶狠的瞪着顺子,“有种你站那儿别跑!我要是长不高,腿给你锯断!”
顺子跑楼下摇头摆尾咧嘴冲他做鬼脸,成功的再次挑起了桑青的怒火。
看他追上来,顺子拔腿就跑。
红楼里再次上演追逐大战。
这都是日常了。
桑平追他们屁股后面骂:“跑跑跑,撞着你婶儿,腿给你们打断!”
他把铁铲丢水桶边,去马路对面找孔先生索要了一些治跌打损赡药膏,回来的时候逮住桑青,把药膏塞他手里。
“拿去给云妮儿抹抹。”
青子不平衡,“啥时候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
“你皮糙肉厚的,用不着这玩意儿。”桑平又多了几句无情的话,“你当我是为你们好啊,我是为我自己。你妹妹身上的伤好不了,你婶儿不让我进屋。”
“活该你!”青子幸灾乐祸,“谁叫你下手那么重。拿板子往云妮儿身上抽,你恁厉害咋不上嘞!”
桑平恶狠狠道:“我看你也是想挨打!想挨打的时候跟我,我教你知道啥叫真正的厉害!”
桑青切了一声,带着药膏装模作样上楼去。等顺子卸下防备,他猛地转身扑过去把顺子摁住。
“你给我蹲那儿,叫我跨一下!”
男子汉大丈夫,绝不屈膝。喊几声救命还是可以的。
顺子:“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