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飞已经离开,床头的小木桌上放着一只他用折纸折叠成的纸鹤,依依想将它拿起观赏,手将将碰到它,它忽然活了过来,扑簌簌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鹤鸟。
鹤鸟盘旋在半空,发出了声音,“丫头,记得鼎王宫之约啊~”
竟是盼飞的声音。依依摇了摇头,鼎王宫之约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她何时答应过了啊。鹤鸟说完这句话,顿时失去了生命,落在地上,又变成了一只纸鹤。依依将它捡起,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墨兰闪了进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腥臭味。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反手将门关上。
“墨兰?”
墨兰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侧耳倾听连廊外的声音。
她这才注意到,墨兰的身子佝偻的厉害,捂着肚子的手微微发抖,嘴角隐约有墨绿色的汁液渗出来。
房外响起了开门声,师父等走出了书悦斋。
“什么味道?这么腥。”
“是鱼味?”
“不对,好像是蛇胆!是从那个方向发出来的。走,去看看。”
听闻“蛇胆”二字,墨兰的身子不可控制的剧烈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不用看了,是蛇胆。”扶桑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我前几日在山下捡回一条伤重的青蛇,本想着将它治愈后再放回山林,熟料,它今早竟死了,所以我将它的蛇胆取了出来,泡在了酒里。”
“蛇胆入酒后味道这么呛吗?况且,怎么没有酒味啊?”
洛川发出了疑问,向云不乐意了,“我说大川,你什么意思啊?你竟敢质疑大师兄?”
“洛川不敢。”
师父若有所思的往暖春堂的方向望了片刻,最终转身离开了。
墨兰的脸上闪过一抹轻松,但很快,轻松被痛苦取代,她“哎呦”一声,呼出痛来。
连忙将她搀扶到床上,依依关切的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墨兰无力的摇了摇头,“扶我躺下,我快痛死了。”
“哦,好。”
将将替她盖好被子,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取过用温水浸泡的毛巾,给她擦了擦嘴角,带上门,走了出去。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心下烦闷不已。阿乔师姐还未找到,墨兰又不知因何中毒,以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诊治不了,但依着墨兰方才的行为,她好像并不希望惊动师父和同门。
她中的毒与蛇胆有关?方才她的嘴角流出了墨绿色的汁液,莫非,她生吞了一只蛇胆?
而且是毒蛇的蛇胆!想不出她为何要这样做,但隐约感觉,或许与红痣有关,为了除掉一块并不显眼的红痣,她真是豁得出去啊。
正沉浸在不胜唏嘘中,忽见景渊从连廊走了过来,连忙将信笺取出来,“师兄,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封信?”
虽只是一封邀请她去游玩的信件,但她总觉得信纸上有些古怪,好像被施上了法术。景渊接过信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几时不见,她竟这般憔悴了。
信笺上一层绿油油的光,是妖族的法术,景渊心里不以为然,雕虫小技,岂能难得倒他?伸手一拂,信笺瞬间燃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将他二人吓了一跳。
依依的头发蹿上一个火苗,将发丝烧的卷了起来,所幸她反应快,趁火势没有变大,快速的捻灭了。
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该死的盼飞,留信便留信吧,还故意在信笺上施上法术。本以为是给她指路的法术呢,不承想,却是故意逗弄她的,心疼的捋了捋烧焦的头发,抬头一看,景渊的眉毛烧焦了一小簇,英挺的剑眉上镶了一朵花~
景渊见她盯着自己的眉毛看了起来,美目轻展,唇角弯弯,伸手拂了拂眉毛,触手干硬,原来是被火苗簇了一下,难怪小丫头这般幸灾乐祸。
手拂过,眉毛完好如初,小丫头用手绞着发丝,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师兄,能不能再求您件事?”
“不能。”
“这张地图,不知有什么蹊跷。”
某人还以为求他是为了烧焦的发丝,想多了有木有?
依依展开地图,正对着景渊,他瞥了一眼,地图上泛着淡淡的蓝光,显然也是施了妖法的。他伸手一拂,蓝光退去,镶嶙岛的地图出现在眼前。
“镶嶙岛?!”
入眼处尽是荒凉的沙滩戈壁,海风呼啸,拍起惊天巨浪,岛上两支苍天大柱直通云霄,一支上书“天干”,一支上书“地支”。
地图上只有镶嶙岛的风貌,却并没有标注地理位置。
镶嶙岛土质泛黑,天干地支上旗子飘往不同的方向,应当是冥界的疾风岛。
疾风岛他曾听父帝提过,但从未听说疾风岛也叫镶嶙岛。
父帝曾告诫过他,冥界的疾风岛怪异的很,不许他私自踏入,更何况,神冥两界长久不睦,若镶嶙岛当真就是疾风岛,此事倒棘手的很。
扶桑为蛇王所恨,镶嶙岛营救一事万不能让他插手,否则定是有去无回。而若自己出马,冲撞了鬼君,挑起两界矛盾,定会为父帝责骂。
“师兄?”
闻言,景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心中却思绪万千。
阿乔被困镶嶙岛已有一日一夜,这一日一夜小丫头从未阖过眼,营救一事,若不叫她参与,她只怕会更加不安,但若叫她去,却又不放心将她交给旁人。
父帝曾交代过师父,切不可允许他私自踏入冥界半步。营救一事,若报告给师父,师父决计不允许他参加,此事只能是他偷偷的带着小丫头去。
想到此处,他转身离开。
依依拿着地图,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故作深沉!
暖春堂的门忽然打开,墨兰走了出来,“方才,谢谢你啊。”
依依摇了摇头,“我们是好姐妹,说感谢的话就见外了啊。只是,你为何要?”
墨兰自然懂她想问什么,凄楚的扯了扯嘴角,“有时候,执念太深,只会害了自己。”
她什么都懂,却无法控制自己,“依依,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如你一样,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