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很多烦恼啊,只是她的烦恼都来自于外界,并且没有如墨兰那般执念太深罢了。
墨兰忽然伸出葱白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望着她,很认真的问,“依依,若哪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她这话问的奇怪,依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墨兰垂首敛了敛眉,叹息一声,“是我问的太唐突了,我该走了。”
说完这话,她松开手,转身一闪,已然离开。
天色向晚,问心园笼罩在静谧稀薄的晚色之下,依依将地图卷起,寻了个台阶坐下,斜目望着被晚风轻拂的枝头,心里一片迷茫。
墨兰的心思一向很深,从不轻易表露内心的想法,即便受了委屈,也只是安静的坐在窗前,默默的发一下午的呆。
而今日,她先是背着师父生吞了毒蛇的蛇胆,后又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她有些不安。
她方才说,若哪一天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想什么呢?”
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的连廊上传来,依依一惊,蓦然从台阶上弹起,回身望去。
“大师兄?依依见过大师兄。”
“何必如此见外。方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阿乔现下不知身在何处,依依甚是忧心。方才让大师兄见笑了。”
她表现的越是客气,扶桑心里越不是滋味。她现在,已经和他这般生分了啊。但转念一想,此事乃是由于月香的纠缠所致,若离开师门,他们或许还能回到从前。
至于景渊,他和凰族公主早有婚约在身,即便再中意她,也决计不可能娶她的。
而眼下,便有一个离开师门,和她双宿双飞的绝好机会。
“阿乔被困镶嶙岛一事我已听说,此事由我而起,亦该由我而终,我打算明日便去向师父请命,前往镶嶙岛解救阿乔,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几乎是脱口而出,“决计不可。蛇王几次三番欲取你性命,你去镶嶙岛,等同于羊入虎口!”
扶桑却直勾勾的望着她,“小师妹,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我只是据实剖析。”
“你就是在担心我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扶桑有些激动,向前逼近一步,依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受月香胁迫的时候畏缩不前。但以后不会了,我陪着你去镶嶙岛营救阿乔,无论成败,无论生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不……大师兄,你冷静点。”
但他此时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将她逼到柱子前,俯身便要吻她。
她吓了一跳,转眼一瞥,只见天空飞来一片浪花云,向云驮着大半筐神魂草,从浪花云上飞下,身子往前一栽,差点摔倒。
趁机,她一把推开了他。
向云从地上爬起来:“大师兄?你是专门等我的吗?”
扶桑神色有些不自然,“是啊,我担心你有怨言。”
向云“咦”了一声,不相信他说的话,“你是担心我把药材给摔坏了吧?”
“聪明~”
向云撇了撇嘴,“依依,你瞧大师兄,一点都不疼泥鳅。”
转眼瞧见她神色有异,向云猜测着,“你怎么了,莫不是饿了?”
依依没作声,闲云凑了过去,“你瞧我采的神魂草。要不要品尝一下?”
神魂草能生食?她明明记得百草药集上记载着,神魂草可入药,但需烹煎。
扶桑也道:“神魂草不可生食,泥鳅,不可胡来。”
向云却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能生食?我方才在路上已经吞了好几株了,也没毒死啊。”
话音方落,他忽然捂住肚子,蜷缩起身子。
“喂,泥鳅,你这是做什么?演戏也不用这么入迷啊。”
扶桑刚想推他,却见他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不是演戏啊,是真的中毒了啊,神魂草即便生食,毒力也很微小,他这是吃了多少株啊?
封住他的灵脉,扶桑将他移到暖春堂的床上,依依忙着煎药。
望着她忙碌的背影,扶桑心里酸涩不已,小师妹和他经渐行渐远。
依依熬好了药,用小汤匙一勺一勺的喂给向云,喝了药,腹痛渐缓,不消片刻,他便沉沉的睡着了。
长舒一口气,这泥鳅,毒发的时机也太准了,若是在外头,估计早成泥鳅干了。
忽觉一道目光灼灼的射过来,她脸色一红,别过脸去。
“依依,之前都是我不好。”
她默认不语。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身子未动,背向着他,“对大师兄,依依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依依?!”
“大师兄操劳过度,想必是累了。依依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侧着身子站起来,未向他望上一眼,她几乎是夺门而出,奔出暖春堂,吹了些夜风,头脑有些清醒,心却兀自有些乱。
大师兄,你不能拒绝月香公主火热的暧昧,又怎能迎接依依淳朴的真情?
这一切,景渊全程目睹,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陡然听到笛声从院子里传来,扶桑心里“咯噔”一下,起身来到庭院,只见景渊长袍随风飘扬,姿态优雅的坐在假山石上,美妙的笛声从他唇际流淌。
心下有些虚:“景渊,你何时过来的?”
闻声,景渊放下笛子,从假山上飞下,不答反问,“龙太子,一心不能二用,我妹妹对你是真心的。”
扶桑是东海龙王的独子,早前被封为龙太子,只是这个称呼他从来没有在云影山听到过。
在云影山大家都客气的称呼他“大师兄”,景渊此时这般呼他,可见是对他有意见的。
他心里一默,你只记得护你妹妹,何曾替依依想过?既有婚约在身,却处处留情,这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么想着,扶桑说出来的话便针锋相对,“殿下是替妹妹打抱不平?”
“你以为呢?”
“殿下对依依就没有一点超越师兄妹的情分?”
“没有。”
“殿下这话,说的未免太满了。”
“她身世不明,又不肯说出紫逍玉的来历,我对她,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亲自给她训练,又让天庭御厨给她送大补的美味佳肴?”
“她是一枚棋子,灵力越高,起的作用才能越大。”
“原来自始至终,你都只把她当作一枚棋子,她性格单纯,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对付棋子,谈何公平!我没杀她,已经是格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