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龙城有个关于工业4.0示范型企业推介会，南星作为此次会议的重点对象，安伊自然是要参加的。什么科技新贵，海归高端人才，有责任有担当的企业家，经信委黄主任毫不吝啬地把一大堆华丽的帽子一股脑儿套在了安伊的头上，引得多方投资人士频频为之侧目。

茶歇的时候，颜栗找了个机会，偷偷地在主子耳边小声询问：“大家都在讨论这次推介会本来是由分管工业经济的吕副市长主持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吕副市长临时有事才换成了黄主任，这稿子也是临时拼凑的，念得磕磕巴巴的。话说，平时要换成了吕副市长，听他的讲话有高度，有深度，简直就是享受。”

主子纹丝不动。

“老大，你知道为什么临时换人吗？”

颜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主子的神色，依旧是稳如泰山。

“不知道。”

“我这不是寻思你和吕副市长比较熟吗？”

装，你就继续装吧。

颜栗在心里给了自家老大一个鄙夷的哼。

“老大，你不去和黄主任打个招呼吗？你看其他人都热情着呢！”

“不去！”

颜栗眼瞅着别人家的BOSS满面春风，热情洋溢和投资人，领导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唯有自己主子，玉手一撑，与世无争！

刚有几个投资人不知是冲着南星的名气还是老大的美貌走来递名片，也被她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给吓走了，看得颜栗是恨铁不成钢。早知道今天会有投资方来就应该求着罗总监来，那位可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主儿。

想着自己真是拿着助理的工资，操着老妈子的心，颜栗就觉得自己不容易，真心不容易。

好不容易混到会议结束，安伊推了晚宴，带着颜栗匆匆上了司机的车子离去。

“老大，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留下来吃个晚饭的，今天经信委好多人在，咱们下半年不是还想报几个科技项目吗？打打招呼，混个脸熟不是应该的吗？”

“烦！”

“也是啦，那些个老头子的确话多，三杯酒下肚，天南海北，无所不能。你说这56个民族56朵花，其他55个喝多了都是能歌善舞，就咱这个汉族这个奇葩尽吹牛皮！”

“我说的是你！”

“呃——”

司机闷笑了两声。

坐在副驾驶上的颜栗，把头转向窗外，假装看风景缓解尴尬。

红绿灯的间隙，马路对面的商场上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引起了颜栗的注意。

著名歌手与某纯情小花凌晨两点被拍到在某酒店激吻，画面劲爆。

“老大，快看，又有不拉窗帘的傻子呢！”

号称是南星第一八卦王的颜栗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新闻，这种半夜对剧本还不拉窗帘的瓜，她特别爱吃。

于是，把车窗全部降了下来，趴在车窗上趁着空档认真看着大屏幕上的娱乐报道。

“女方当事人林琳第二天走出酒店笑而不语，而男方当事人著名歌手James则表示默认——”

一向聒噪的颜栗，突然安静了下来，安伊反而觉得有点不对劲，转头一看，颜栗靠在座位上，泪流满面。

女人的眼泪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尖锐的武器了，尤其是像颜栗那种没心没肺的大条女，虚荣，贪财，小气又啰嗦，安伊看得最多的是她各种各样的笑，猥琐的，讨好的，谄媚的，但从来没见过她哭得这么地——伤心欲绝。

一瞬间，安伊有点慌了。

她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颜小姐，给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大，你让他走——啊——”

司机好心给颜栗递纸巾，却被颜无辜迁怒，然后又是一番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把让脸上的妆容变得惨不忍睹。

“行了，你先下班吧！”

安伊挥了挥手，让司机先行离去，从后座移到驾驶座上。

“别哭了！”

安伊忍着心头想一巴掌拍死颜栗的冲动，大拇指和食指捻起三四张纸巾，本想塞给颜栗。在快接触到颜栗沾有不明液体的手指时，安伊缩回了手，最后采用了无接触式的给予方式。

哭，还是哭！

“你再哭就给我滚下去！”安伊大怒。

嚎哭变为小声抽噎。

安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暴躁。

“能说了吗？”

“老大，这次我好像被骗了！”

颜栗突然冷不丁地扑了过来，这是安伊始料不及的，很快肩膀处感觉到了湿润，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安伊头皮发麻，却逃不开颜栗八爪鱼式的捆缚。

都说少女的三大法宝是撒娇，流泪和欲拒还迎。但人家的流泪是梨花带雨，不是像颜栗这般十级****啊！

安伊笨拙地用手拍着颜栗的后背，生疼。

但颜栗忍着没喊，这大概算得上是最高等级的安慰了，这些年了，老大除了对着罗总监有一两分的笑脸，如此礼遇，尚且是第一个呢！

“骗财还是骗色？”

“我哪有财可以骗？”

“刚才那个男明星？”

“废话，难不成还是那个女的啊？”女人失起恋来连上司也敢怼。

好不容易停下的颜栗哇地一声又开始了，这哭声让人心里烦躁。

“那你哭个屁！”

“老大，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该哭的应该是别人吧！”

“为，为什么？”

趁着颜栗疑惑的空档，安伊立刻分开两人的距离，并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STOP的警告。

“你知道明星出席一个饭局多少钱吗？”

“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查一下。”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颜栗闻言立刻搜了一下James的身价，原来像他这个级别的明星出席一个饭局，吃顿饭也要30万，啧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太不公平了！

“吃一顿饭尚且如此，那要是更深层次的服务就不言而喻了。你，小气，话多，工作能力一般，长得不漂亮，人又不聪明，睡了就睡了吧，人家没收你钱，这是在扶贫，说到底，赚的人是你！”

一向伶牙俐齿的颜栗也无语了。

经老大这么一说，感觉听起来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那么难受呢？

哎，不对啊，工作之外，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老大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句句都还是骂她的话。

“老大，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点优点吗？”

“有，你脸皮厚，自愈能力强，还蛮耐操的。”

颜栗侧目。

安伊破天荒解释了一句：“字面上的意思，不要引申！”

“老大，失恋的人是很脆弱的，需要好好呵护。”

“那你想怎么办？”

“你带我去发泄一下如何，最好是那种隐秘的，热辣的，可以肆意宣泄的地方，我想大声嘶吼也没有人会嘲笑的！”

安伊想了半天：“我带你去打拳吧！”

“老大，我失恋了，我稚嫩的心灵受了伤，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娇弱的身体也雪上加霜？”颜栗停下了眼泪，心想我敬你是条汉子，纯直男的思维，我难道还暗示得不够明显吗？

“行！我知道了！有个地方我刚好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