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冰终于放开了夏小小的手腕，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夏小小揉着被捏得一片通红的皮肤，瞪着阮冰的眼神满含怨念。

“比我想象的久，我还以为他坚持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屁颠屁颠哭着回去呢。”

夏小小不想听他冷嘲热讽，转身要走。听见背后某人不大不小、不咸不淡的声音。

“哪里可以从早到晚呆着，而且不要钱，想明白这些你就能找到他了。”

夏小小不禁回头打量他，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阮冰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朝培训教室走，只留给夏小小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拽什么？”

不过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夏小小立马在心里搜索符合上述条件的地方。

饭店？不行，谭林破门而出的时候一定没有脑子想着带点跑路费，即使他脸皮再厚，也一定不会自讨没趣。

学校？学校周末关门，不过他不是有条秘密通道嘛！夏小小拍着自己的脑袋，朝学校奔去。

晚上的学校一片漆黑寂静，教学楼被吞噬得只剩下剪影。夏小小吞了口口水，拍拍自己的胸脯。她四下看了看，除了昏黄的路灯孤独得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其他人早已回家。

白日的喧嚣更衬得夜晚的萧索，夏小小灵巧地从栏杆偷摸进学校。缩着脖子，弯着腰，活生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谭林！谭林！”

她把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小声地边走边喊，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门房老爷爷。

周围一片漆黑，凭借着马路旁路灯的微弱光亮，夏小小小心翼翼地在学校四处游荡。走着走着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台阶绊倒，她毫无准备地摔了出去。

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生理反应，夏小小阻止都来不及。反正没有人看见，她干脆坐在地上不停地掉起豆子。

“夏小小，是你？”

“谭林！你真在这，太好了。”

谭林本来躲在教学楼的一个角落，听见什么东西砸地的声音，就想出来看看。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

谭林扶着夏小小站起来，弯下腰替她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尤其是膝盖，虽然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

“疼！”

夏小小一声惨叫，吓得谭林立马缩回了手。看她满脸泪水，伸出袖子给她擦了擦。

“别哭了，不就摔了一跤嘛，你们女孩子就是脆弱。”

夏小小很委屈，鼻子一酸，心想我这还不是为了找你！这么一想，声音更加哽咽了。

“我还不是为了.......为了找你，你还.....还说我，嗝........你没良心。”

谭林心里一暖，有点心虚，只好拍拍夏小小的背，帮她顺气，另一只手继续给夏小小擦眼泪。

“好啦，我错了，你别哭了。”

夏小小哭了一阵，把谭林的袖子都哭湿了才罢休，莫名地解气。

“你干嘛离家出走？”

黑暗中看不清谭林的脸色，只是他的语气陡然转冷，有些置气。

“爸爸妈妈只爱谭竹，不爱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每次都骂我，不说谭竹，既然他们不爱我，那我也不想理他们了。”

夏小小听着他的抱怨，沉默半晌。她拂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动作机械似的重复，像是被上了发条。在谭林幼稚地和谭竹争宠的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啊？听着呢。”

“明明是谭竹耍赖，爸爸不骂她，反而说我这个当哥哥的没让她，我不就是比她早出生一年嘛，凭什么我就要事事让着她......”

谭林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慨，忍不住踢了旁边的小树一脚，树干纤细，不堪一击，瞬间发出“哗哗哗”的摇曳声。夏小小赶紧拉住他，朝门房看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点声，别被发现了。我们先出去。”

这次谭林倒是很听话，乖乖地跟着夏小小钻出了学校。昏黄的灯光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夏小小一瞬间有种长大的错觉。

“走吧，赶紧回家，你爸爸都要急死了。”

“我不回，谁让他们都看不起我，我要让他们后悔。真羡慕你，没有讨厌的兄弟姐妹。”

夏小小不想再劝解他，也许身在身在幸福中的人都不自知。

我们永远在羡慕着别人的幸福，从未发现一转头我们也被别人羡慕着。

“咕咕咕！”

空旷安静的街道衬得某人的肚子叫得分外响亮。夏小小哭笑不得地看着谭林一脸尴尬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请你吃饭吧。”

“说好了我不会回家的。”

“行行行，走吧。”

夏小小和谭林就近选了一家店，饭一上来谭林就像饿虎扑食似的狼吞虎咽。夏小小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嘱咐他慢点。

“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嗯嗯。”